毕业之后,工作之前的那个暑假_梦与患得患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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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与患得患失 (第1/2页)

    5.

    隋林做了个梦,固然算不上噩梦,醒来时却也叫人心慌。他仰躺着,视线咬住天花板上一个可疑的点,也许存在也许是他臆想出来的,这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能知道——可他睡不着了,漫漫长夜难熬。

    隋林被黑暗所吞没,就如同梦里的溺水一样让人窒息,想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喉咙,压迫胸腔,身体开始抽筋,视线开始涣散,死亡在凝视着他,

    但他在下落的时候,隔着清透的水层,看见了傅笙的脸,还很稚嫩,像是十几年前卖废品换钱给他买糖买汽水的大男孩儿,还买过一条漂亮的红色的金鱼,装在鱼缸里。

    男孩儿面色很平静,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隋林内心的惶恐也被很好的安抚下来,他们隔着水层平静地注视着彼此。

    溺水的感觉很难受。

    白色的气泡在蓝色的液体中汩汩上升,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爆炸燃烧,热烈地拥抱着天空。

    隋林猜想他濒死时狰狞面目一定万分丑陋。

    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响声又如雷鸣般难以忽视,他张口,呛水,手脚开始不由自主的挣扎抽搐。

    他快死了。

    有一双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扯出了致命的液体中。

    靠在傅笙怀里的瞬间,他才恍然自己的身体同他哥一般幼稚。肩头耸动着,他抱着傅笙的肩头哽咽。

    他哥拍着他的背脊哄了哄,然后凑近他的耳畔小声说着,压抑着过度的兴奋和渴望,“还想再来一次吗?!”

    冰凉刺骨的液体浸透了灵魂,一分一分地用柔软的唇舌包裹住他的肌肤,又在一瞬吞没腹中,冷和恐惧,宛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他张口,只有无处不在的液体争先恐后涌进来,说不出一句话,求饶又或呼救。

    瞪大的眼睛眼白爬满红丝,即将爆裂。

    ……

    傅笙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了隋林的胸口,凑近隋林的身身旁,还不是很清醒,说话带着黏糊糊的鼻音,惹人心软,“怎么了?睡不着吗?”

    隋林将手搭在他哥搭过来的手上,手指从手指中间的缝隙挤进去,填满空虚的掌心,渐渐平复了心慌。

    “没。渴了,想喝口水而已。”

    男人贴得越来越近,最后把隋林整个儿揽进了怀抱里,在颈后,耳根处,落下一个又一个黏腻又轻柔的吻,寂静的空气里除了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还有一声得意又狎昵的轻笑。

    最后一个吻落在了眉心处。

    暖黄的夜灯亮起,枕边人下榻。

    “我给你倒一杯去。”

    水里貌似加了糖,甜津津的,又或者是他的错觉,一路从咽喉暖进胃里,甜进心里,冲淡了夜的黑,夜的冷带来的溺水错觉。

    傅笙喜欢弄疼他。

    一开始隋林误以为他做错了事,所以才会有惩罚,后来他渐渐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当傅笙静静地凝视着他身上的各种伤口时而流露出来的兴奋时,呼吸都放轻,眼里闪着跃动的火,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欢和笑。

    他哥在竭力维持平静漠然的假象。

    隋林在很小就发现了傅笙的这个秘密,男人从他身边慌忙逃离后,往往会拿起刻刀,一下又一下地在木块又或是石料上划下一道又一道深痕。

    可那些东西,不会流出玫红漂亮的血,没有知觉,不会喊疼,更谈不上什么隐忍。

    隐忍按耐的人是傅笙,寄托于虚假的慰藉,饮鸩止渴。

    隋林想对他说,你可以的,你可以对你的小尾巴,你的附属品,你的小狗做任何事,他不会拒绝,他甚至会为能够取悦主人而高兴。

    他就是这样的。

    只要不是丢掉他,尽可以随意对待,他不需要怜惜。

    被看到,被需要的狂喜填满胸腔,他张嘴说不出话来,也不需要说,他们只需要简单四目相望,就自然了悟了对方的心。

    一次凝视,一个抬眸,就是一桩肮脏交易的达成,是心照不宣的狼狈为jianian。傅笙将隋林紧紧锁进怀里,隋林就用不曾流出眼眶的泪水汇成汪洋,将两人囚在孤岛。

    被锁住的未曾想过挣脱,被囚禁的未曾想过逃离。

    像是相互吸引的两块磁铁。

    紧紧地贴在一起,外力不能分开。

    他是被护在伞下,坐自行车后座那一个,他是盲目跟在男人身后不问前路如何的那个,他是会记得带一大堆乱七八糟,但都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的那个。

    他是死皮赖脸得贴上去但吻一下会脸红得那个。

    他的生命有一半,甚至一多半都同傅笙相关,他离不开他,即便他出走家门七八年,也仍改不了事事依靠他哥的习惯。

    那个名字好像就挂在了嘴边,张口就向外跑,无论脑子在后面如何的穷追不舍,千呼万唤,依旧是我行我素地一意孤行。

    他笑,当他熬不住思念之苦,在笔记本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躺床上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的时候,你说,强硬把他推开的傅笙,心肠该有多狠,多硬。他不能不想他,不能不怨怼,不能不恨……

    可是怨呐,恨啊,就思恋得越发苦,挂念得越发深。

    看窗外弯弯银钩,钩得人心肠生疼,想不开,放不下。

    昏昏睡去前,嘴里念叨的就必然是——

    “傅笙,我cao你的……”

    ——

    隋林捧着喝空了的水杯,垂着眼睛不说话。傅笙从他手里接过去,问,“再来些吗?”

    “不——不用。”

    傅笙便随手搁一边儿,揽着人躺床上继续睡去。

    宽厚的手掌轻拍着人的后背,暖热的掌心煨贴着无所依靠的后脊,人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归所和着落。

    他哥一向是个寡言的性子,他晓得,没想要听什么劝慰的话语,这样就足够了。

    他蜷着身子向男人的怀里挤得更紧。

    男人很少说什么,他只是看着你,那双眼睛就已然吐露所有,却又遮掩着,只有极少数人能从中读出男人未曾诉之于口的爱和宠纵。

    他下火车。

    穿过茫茫人海,目光扫遍每一个路过身边的人,不是,不是,不是……是了——

    他们四目相对。

    却又,相顾无言。

    隋林张了张嘴,却又闭上,那些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的咒骂和甜言蜜语都突兀地卡在喉咙里,一丝响声都发不出来。却又觉得,已然足够了。

    想见的人见到了,他来了,在等你……

    那双向他所在方位望过来的,黑得骇人的眼睛,依然是古井无波。

    傅笙抱了抱他,然后将行李接过来,往来时路折返,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你……”

    隋林快步跟上去,出言打破了透明的尴尬和生分,打破了无言的沉默,他上前去。

    用力拉住了傅笙袖管下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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