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光 (第1/2页)

    4.

    [少年时光]

    天蓝得像一块清透的玻璃，水天一色，小河沿边儿上的茅草长得比人高，雪白的鹭鸟停落在被水浪淘得雪白的河沙上，尖长的喙一啄，落在水洼里的鱼虾就丧了命。

    傅哥儿拎着鞋子走前面，裤管挽到腿根儿，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在微冷的风里晃着。半袖也歪歪扭扭得挂在身上，下摆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露在外面。

    笑的张扬，

    是恣意少年模样。

    隋林跌跌撞撞地跟在后边儿，苦着一张脸，“哥，哥，你走慢点，等我一下。”

    手里拎着装着水的塑料袋，仔细瞅瞅，里面有沙石，有青青的水草，还有丁点儿长的小麦穗鱼，和弹动的虾。

    傅笙回头看他一眼，“咋的？”

    “袋子破了，漏水，咋办？”

    “那就扔了，横竖带回家你也养不活，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哦……嗯。”隋林低低地应了一声，“还，还有……”

    “我脚疼，脚底划破了，疼，走不了。”

    隋林抿了个歉意的笑，脏兮兮的小脸儿上蹙紧了眉毛。

    傅笙扶着隋林坐到河边的石头上，腿脚上的沙土淤泥都洗净。傅笙抱着隋林伤着的脚仔细看，纤长一道口子，被水冲洗的发白，里面还藏着沙泥，按一按还往外渗红粉的血珠。

    深，又长。

    血水流进傅笙自己的手心。

    傅笙眸色暗下去，心脏却怦然剧烈弹动，像在压抑着什么，攥着隋林脚踝的手不自觉用力，哑声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隋林被他攥得生疼，知道他哥恼了，又不敢说什么，就悻悻地垂了脑袋。

    细白的小腿上，除却被箍紧下陷的脚腕缓缓由青红转白之外，还有几处可疑的青紫於痕。

    “回家。”

    酒精倒在伤口上不是一般的疼，隋林绞紧了身下的床单，差点疼出眼泪来。他咬紧了下唇，牙磕在唇上破皮渗血。傅笙只抬头看了一眼，淡淡一句，“谁惯得你咬唇的毛病，生了口疮别喊疼。”

    隋林悻悻松了牙，便又听傅笙说，“床单扯坏了也没人给你换新的。”

    隋林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他哥说，“可是疼啊。”

    “疼就喊，没人堵你嘴巴。”

    隋林坐那儿想了想，倒也不至于鬼哭狼嚎的，就没做声，只是把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碘伏上，挑了下眉毛，知道他哥那点搬不上明面儿的小心思，没做声。

    傅笙顺着隋林的目光也看过去，手上动作一停，薄唇抿紧了。

    隋林看出男人瞬间的窘迫，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空气中的紧张，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傅笙抢断了。

    “对不起……”

    隋林两手随意搭在床单上，猛然抬起，又放下，攥紧了膝盖骨，他低下头，沉闷的声音从墨发织成的长瀑中穿过来，“别。”

    “哥，别这么说。”

    傅笙放下手里的东西，动作轻柔，他拨开挡住隋林面庞的头发，拨到秀气的耳廓后面，手掌不可避免地蹭过小人儿的脸颊，那是柔嫩又微烫的触感。

    隋林瑟缩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来，仰起头任窗外的阳光迎面撒下，眉眼也弯下去。

    他眨了眨眼睛，一点可疑的水润倒流回眼底，“跟，跟我还说啥，对不起，是吧……不用。”

    “我都知道。”

    隋林望过来的眼神就同一瞬的触碰一般灼热，傅笙看着隋林明媚的笑，面上污泥洗净后，眼角还带一小块紫痧，而唇上的红珠也昭示着他可耻的罪证。

    他抬手，指腹按上隋林的唇，将那一抹红艳抹匀，一路按过嘴角，又轻轻扫过人的腮侧。

    两人的呼吸都放轻。

    隋林死死地盯着身前傅笙的发顶，傅笙则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出神。

    门突然被推开，傅月拎着一大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叮叮当当的进来。

    两个小孩儿被吓得慌了神，猛然弹跳起来，像做了错事被抓个现行的倒霉鬼。

    手足无措地望着门口。

    傅月奇怪地看了俩小孩儿一眼，忍俊不禁，“咋的了，做啥坏事了？”

    “吓成这样……”她脱鞋换衣服，招招手，傅笙就回神接过jiejie拎着的大瓶小罐。

    jiejie狠狠揉了一下男孩儿的脑袋，“安分点儿吧你，小隋那么乖一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没，没呢，姐。”

    隋林远远地开口替他哥解围。

    傅月只一眼就看到了隋林眼角的伤和脚底划破的创口，眉头蹙紧了，关切地问，“还好吧？”

    “没事儿。”

    “谢谢姐，就出去玩，不小心划了道口。”

    jiejie抿了抿唇，心里又愧又暖，不自觉就软下声音来，“以后可小心点儿。”

    回应傅月的是那看一眼就让人心里暖得要化掉的笑，那双眼睛干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过来，蕴着欲坠不坠的泪，让人心软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