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暧昧最是煎熬 (第2/3页)

“太太去病房吧，我在小堂周遭走走，就先不送了。”

    他嘴上应得干脆，但不知为何，眼里却似乎闪过一丝凶光。

    纪盛点头告辞，立刻提着袍摆，溜之大吉了。

    他脚下不停，一路穿过高树与花丛，直奔月洞门。

    明明早就将那人甩在身后，可却仍觉得有道目光锥在脊背上，形同跗骨之蛆。

    这滋味真是森寒又黏腻，让他浑身不适。

    “白铭这家伙……”

    纪盛恨恨道：“早就觉得他有些异常，应该好好查查……可惜我忙着和白珑维吉尔周旋，彻底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他越来越不对劲，不会是天天在卧室里供奉老头子，把自己给搞疯了吧？”

    “前两天厅里的那匣子骨灰，被白铭独自埋进后山了。他不会是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事，被老头子的鬼魂缠上了吧？”

    就在他兀自絮絮叨叨时，系统突然插了一句：“缠不缠上，也没什么区别吧？”

    “什么？”

    “没什么区别。”

    项目经理似乎在喝咖啡，另一端传来了银匙搅动的声音：“到时候你就懂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听得纪盛直皱眉头。

    “要想封了三渊池，白铭这一关，真就不得不闯吗？”

    “当然了。刚刚罗赛和你说了什么，你不会没听懂吧？”

    “懂是懂了，但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吧？”

    纪盛叹气，将扇子收回了袍袖里：“她的这番谋划，还真是阴狠啊……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天天做噩梦吧……”

    说完这句，他很疲惫似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寻了片干净的树荫，盘起双腿坐了会儿。

    风吹树冠，枝叶沙沙摇摆，筛漏的光斑在他脸上轻晃。

    “来白家六天，招惹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感觉还能周旋一阵，有时又觉得已经是极限了。”

    纪盛阖着眼睛：“真是心烦，真的太烦了……”

    白家果真是个泥潭，不过六天而已，他舍弃的越来越多，底线一降再降，手段也愈发下作，真是越来越肮脏。

    这绝非本愿，可等他晃过神来，已经踩在了钢索上，要么一味向前，要么尸骨无存。

    他歇了半晌，将该做的事在脑中捋顺一遍，最后睁开眼来，同项目经理说道：

    “为了活命，有两件事该尽快推进了。”

    “一是要死死缠住维吉尔，让他彻底为我所用。即便这厚颜无耻，也顾不得许多了。”

    “二是要把罗赛的计谋落实，解开三渊池的封印……绝对不能再等了。”

    “……要不你先歇几天？”

    项目经理犹豫了一会儿：“罗赛想的招数，说实话有些吓人了，你可以放缓步子，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毕竟这个副本没有通关时限……”

    “我等不及了。”

    纪盛翻身站起，掸了掸衣袍上的草屑：

    “我确实状态不好，再被刺激一番，或许会彻底崩溃……但我已经不想再空耗时间了，每多待一日，我就会与这宅子里的人越相近，再多住个十来日，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去病房里堵维吉尔吧，不论他愿不愿意帮我，我都会逼他就范……已经无路可退了。”

    哒、哒、哒——

    回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病房门前打盹的侍女惊醒了，她抹了把脸，连忙躬身请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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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摆了摆手，等女孩抬起干瘦的小脸时，他挑了下眉：“赵小荷？”

    小荷一愣：“是、是我……太太中午好……”

    纪盛笑了下，表情霎时柔和了下来。

    “老爷在休息？”

    “是的，老爷天没亮就醒了，在床头看了会儿书，现下又睡着了。”

    “吃药了吗？”

    “中午的药还没吃……再过一会儿，罗洁就该送来了。”

    “你去书斋里找医生，让他亲自来送药。”

    纪盛瞟了隔壁一眼：“就说老爷想见他。”

    赵小荷新来不久，人也不太机灵，她丝毫没多想，立马就应了下来：“是，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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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点了下头，轻轻推开门，慢悠悠地迈了进去。

    病房里没什么变化，和前天一样，仍是床幔悬垂、幽幽暗暗，弥漫着些许的苦味。

    纪盛嫌闷，他来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晌午的熏风热辣辣地吹拂，阳光也跟着照进来，大片的光斑不偏不倚，落在了薄透的帐子上。

    光线将眼睑后映得一片鲜红，火灼似的，惹得白逸尘不耐地皱起眉，唇角也跟着下垂：“干什么？”

    无需睁眼，他便已知悉来者是谁。

    除了纪盛之外，没人敢这般自作主张。

    “来看看你。”

    伴着一声回应，床幔被窸窣地束起了。清新干燥的风涌了进来，让白逸尘鼻端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纪盛凑了过来，坐在床沿，打量着白逸尘的脸色。

    这人相貌阴柔，如今一病，肤色青白似玉，神情亦是怠懒，一对眼睛黯淡无光、满是郁结，瞥见纪盛后，更是添了几分厌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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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逸尘动了动没血色的唇，看起来是想斥骂几句。

    但不知为何，却没发出半点响动，话到嘴边，被硬生生地咽下了。

    就像纪盛穿书过来的第一夜那样。

    真有趣。

    自从弄清了两人的纠葛，纪盛只觉得这对夫妻麻木可笑，别提交谈，就连争吵都懒得，恨倒是不恨，仇人也不算仇人，只是像一对陌生人。

    如此也好。

    不必强作笑脸，倒是令他乐得自在。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白逸尘有些厌烦：“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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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一声，一道素白的身影迈进了门槛。

    维吉尔端着托盘，微垂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老爷，您……”

    话还没说完，他便住了嘴，目光不善地盯着床边那人。

    在见到纪盛的一瞬，他便立刻明白了，召他来送药的人究竟是谁。

    维吉尔的手指攥紧了托盘边缘，镜片上倒映出纪盛笑脸相迎的模样。

    因着清晨的事，他心里不快，余怒未消，本打算躲着纪盛一天，什么要求都统统不应，没想到这人预判了自己的反应，变着法地出现在眼前，叫他避不开、闪不得。

    “辛苦了，维吉尔。”

    纪盛笑盈盈的，伸手拉来了床前小凳：“来，你先坐。”

    这张凳子被拉得极近，若是维吉尔坐下了，恐怕两人会膝盖碰着膝盖，亲密地挨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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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吉尔掀了下眼皮，看了眼病怏怏的白逸尘。

    他不清楚纪盛又在算计什么，更没有趟浑水的打算，便将托盘放在床前的方桌上，低声嘱咐道：

    “老爷，药有些烫，要稍微晾一会儿，我就不守在这里了，免得打扰到您，我先……”

    “不打扰不打扰……”

    纪盛柔声细语地打断了：

    “老爷这一病，让我挂心得很，我昨晚整宿睡不着，今天又早早地醒……虽然找你问过病情，但还是忐忑不已，不如你就当着我的面，再给老爷号一遍脉，讲讲病情吧，让我这个做妻子的安心一些，有劳了。”

    话音一落，两个男人一齐看了他一眼。

    白逸尘蹙着眉，脸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