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期食用储备粮_49 较之黑面包而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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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较之黑面包而言 (第1/1页)

    秦朗怔了怔,隔了几秒,才接续上你的思维。他的眼神稍稍往一旁偏移了几厘,似乎在权衡你的态度,最终,他将视线兜转了回来。

    “我原本是想问,七年前——当年,”他说,声线平稳得低沉,“王城的沦陷是不是和你有关……但后头又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下去。”

    他那令人烦躁的欲言又止,为的就是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你挑了挑眉梢:“为什么?”

    “因为……那已经过去了。”

    他这话说得很模糊。就好像是在说,王城沦陷已经属于既定事实,那么再去纠结摧毁它的源头是谁也无济于事、没有意义。

    但实际上,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自我宽慰的话来,那就说明他已经预感到了答案。那是他无法动摇的答案,也可能是他难以深思的答案。

    “哈。”于是你笑了一声,轻慢地。你偏生要把他试图掩好的布料掀开,好瞧瞧他到底要怎么办,“是啊,掰你们那座钟楼塔,实在是跟掰饼干没区别。”

    当然,那个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钟塔残骸出自你手。看那群人在逃跑前对这玩意儿寄予厚望的样子,你还以为在摧毁它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能得到些趣味性。然而它却无非只是更长条些的黄油饼干,别说切碎了,只需轻轻一碰就能散落成一摊饼干屑,真够没意思的。

    而秦朗在得到你的回答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这样啊。”语调有点儿果不其然的意思。

    他这反应和你的料想并不相符,实在是平淡得过于没劲了。你扬起下巴反问他:“这不是你的王城?”

    “这不是「我」的王城。”秦朗眨了眨眼睛,指正道。不知为何,你问话的语气使他语尾带上了一点儿生涩却真实的笑腔调,“在你今天带我过来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那让你感觉很奇怪。他对你这样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柄钩子,钩在你咽喉的皮rou里,既无法吐出、也无法吞咽下去,这让你感觉很恼火。可更奇怪的是,那恼火却又并不是真切的,至少你现在并没有出现要让他吃苦头的想法。

    你沉默了一阵子,最终认定这种感觉让你感到不舒服。

    于是你中断了这个一时意起的话题。

    你抬脚往那破钟楼塔的残骸里走,秦朗不明所以地跟了你几步,突然伸手拉了拉你的袖子。

    你停顿下来,心情并不十分明朗地回头看他。他的僵直反应也不知道到底丢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你带他过来这里的目的。看他像青蛙一样被你逼得一动不动很有趣,但时间长了就会使人厌烦。

    你有时会对对你感到恐惧的活物抱有兴味,玩弄的兴味。像猫抓耗子一样漫不经意地磋磨,把血rou磋成酱,把骨头磨成粉。

    只是能让你有所兴味的往往都只是开头,他们的恐惧只会重复地叠加,很快就再也不能榨出新鲜的反应了。这时你就只能厌倦地把那摊碎rou丢进垃圾堆里。

    这就是那些玩意儿唯一能得到的结局。要是秦朗不想让自己走向那个结局,那他最好自己调整好状态。

    你这次带他来地下藏书室,无非也只是为了帮他快点恢复正常。他先前不是向你打听过怪物的消息么?那你干脆把骨头丢给他,好让他满足他那没什么作用的求知欲。在满足完需求后,要是他还对你稍微挨近点就浑身僵直,那就未免过于拿乔了。

    所幸,他很识时务。

    不如说,有点太过识时务了。

    秦朗拉着你的衣袖,他侧了侧脑袋,眉毛有些纠结地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开始解释般地同你说:

    “我和——我家住在很边缘的地区。在国家还在的时候是这样,在安全区的时候也是这样。这种中心的地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富饶的、遥远的传闻。王城的白色钟楼塔远在天边,如果不是你带我来这里,那么无论它还存在着、抑或者是倒塌了,我都永远不可能见到。它……它不比黑面包更有意义。”

    阶级是道长而狭窄的天堑。

    哪怕时值如今,安全区中心也只能是贵族们的领地。而平民却只能为了安全区最边缘的角落挤破头、挤破头——秦朗抿了抿嘴角,只将话语停留在这里。大抵是晓得再往下,就不再是你可以理解和共情的东西了。

    你的确无法共情。不如说,对于秦朗已经说出口的这段话,你也只会粗浅地将指尖抵在表层。

    你对秦朗这段突如其来的剖白略微有些费解,但那不舒服的感觉的确随着他的话语而消减了。你偏转过头,有些挑剔地看向那座钟楼塔的残骸。

    实际上易碎的饼干棒和黑面包,两者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无非是垃圾的不同品种。前者无趣得令人发指,后者则是连入口的价值都不存在。

    但你挑剔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违心地赞同道:

    “……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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