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曾经困着你的是我 (第1/1页)

    钟靖煜站在席闻身后，看他姿态优雅地吃完午餐、擦嘴，又看他进了书房办公，他始终没明白席闻为什么这次生气成这样。

    那天他以为席闻会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几天下不来床，然后又会和从前一样不再生气，可他错了。席闻那天接过军棍，像丢垃圾一样扔进垃圾桶，紧接着重新回到当他不存在的阶段。

    这个家走向原本的轨迹，只有他，仍然被席闻忽略。

    “咳咳。”，席闻咳嗽两声，钟靖煜连忙收回视线，献殷勤地把茶杯放在席闻手边。席闻毫无察觉地叫另外一个名字：“阿芷。”

    “哥哥该喝药了。”，祝白芷把药碗摆在席闻面前，又把钟靖煜端着的那杯茶推了推，“哥哥喝完药再喝水吧。”

    “嗯。”，席闻一口气喝完药，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你不用在我这陪着了，休息去吧。”

    祝白芷冲着钟靖煜挤眉弄眼，还给他加油鼓气，可钟靖煜知道，席闻这是要和他翻脸的意思。钟靖煜求救地攥紧祝白芷的手腕，不肯让她走；乐呵呵的祝白芷没能理解钟靖煜的意思，两个人一时间僵在原地。

    “松手。”，席闻背对着他们，却好像什么都看见了。

    “…别。”，钟靖煜承认自己害怕，他真切地感受到席闻是真的想要断绝和他的联系。

    “出去，阿芷。”

    “…你弄疼我了。”，祝白芷小声说。

    “听不见吗？”，席闻握住钟靖煜的手，“松开，你弄疼阿芷了。”

    手指被迫脱离布料，钟靖煜看着席闻的眼睛，一个劲向祝白芷道歉：“对不起，阿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祝白芷终于明白原来席闻让她出去原来不是想要和钟靖煜和好，“哥哥，你们…”

    “出去。”，席闻头也不回地说：“把门带上。”

    祝白芷深呼吸几次，“哒哒哒”哭着跑出了房间。

    钟靖煜咽下唾液，强硬地想要收回手，可席闻不松，他怕伤到席闻又不敢真的较劲，“你、你吓到阿芷了，我去哄哄她…你刚看见了，她哭了，所以、所以…就是…”

    “要装到什么时候？”

    “…”，钟靖煜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说话？那就滚出去。”

    “不是…”，钟靖煜飞快眨眼，“不是的，席闻…不是…我能解释，我可以解释…我…”

    “解释什么？”，席闻松开手，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说过了，你…”

    “不是的、不是！”，钟靖煜扑向席闻，双手死命捂他的嘴，“别说，我求你！我求求你别再说了！我求你了！席闻，你打我、罚我，我都认，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求求你了，别说！什么都别说！”，钟靖煜没能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煞白的脸，也没能察觉他已经将席闻压在了墙上。

    席闻平淡地看着，没有挣扎、没有开腔。

    “我求你了…”，钟靖煜哽咽着说不全话，“我求求你…别这样…别这样…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发誓！发誓行吗？如果我再这样，我…”

    “钟靖煜。”，席闻毫不费力拉下钟靖煜的手，“你长大了，所以你不需要听我的话；你有能力，所以你有资格决定做什么。简单来说，是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不是这样…”

    “曾经困着你的是我，就像你说，你是刀、我是鞘，但刀可以有很多把鞘。”，席闻捏住钟靖煜的脸面向窗户，“看见了没？世界很大，你不用非在这里。”

    “不是的！”，钟靖煜暴喝一声，转瞬，声音又小了下去，“是你不要我了…你讨厌我不听话，你厌倦了，所以只是你不想要我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缠着你的…对不起…”

    “是。”，席闻咧开嘴笑起来，“我厌倦了。”

    “好，对不起，我知道了，对不起。”，钟靖煜掉头就跑，飞似的往外冲。

    “教官！”，严程被撞了个趔趄，有些担忧地嚷了一声。

    “不用管他！”，席闻冷着脸说：“做好你们应该做的，其余的事不用cao心！”

    “…是。”

    钟靖煜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原本以为两三天就会回来，可现在不仅人没回来，派去跟着的人也都被他给甩了…想到这里，席闻烦闷地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头疼吗？”，何素衣放下手里的东西，绕到席闻身后替他揉按脑袋。

    “可能是最近变天，有些不舒服。”，席闻舒服地闭上眼，“你和阿芷前后脚被阿煜带回来的？”

    “是。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席闻听见何素衣的感慨，睁开眼睛认真地看何素衣，“长大了，可看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是嘛～”，何素衣笑起来，“那你能赶紧好起来吗？我们都很担心你。”

    “别担心。”，席闻坐起身，自己拿过刚才何素衣带来的文件，问：“最近如何？”

    “一切都好。”

    席闻点点头，“去吧，让严程过来找我。”

    “好。”

    “笃笃”，门响。

    “进。”，席闻忙着打字，看也没看门口，“这里有素衣刚拿…”，手腕被湿漉漉又冰得透骨的一只手抓住，席闻抬起眼——钟靖煜浑身湿透，走来的一路都还留着深色的脚印痕迹，胡茬上不知道是不是粘了泥泞，反正整条裤子都被泥巴扒着。

    “我就…想来问问…”，钟靖煜的声音干涩到可以称为难听，“…我死了的话，能埋在席家墓园里吗？”

    “啪！”，震天响，震得钟靖煜耳鸣。

    钟靖煜随意地晃晃脑袋，执拗盯着席闻的眼睛，“我就想问问，我啪！”，钟靖煜浑然不觉，继续说：“我如果死啪！死了啪！”，钟靖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席闻的手说：“怎么手抖了？”

    “闻哥，我来了。”

    “站那！”，席闻头也不回地说。

    “为什么啊。”，钟靖煜走到门口拉开门，把人往房间里拽，“严哥，你帮我做个见证呗。”，钟靖煜从腰间取出那把不离身的刀，“锵”一声贴着席闻的胸前扎进墙里；接着钟靖煜弯下腰，拉起泥巴裤子从小腿位置摸出一把枪，“咚”一声扔到席闻的桌子上，“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钟靖煜抹了一把脸，像从前一样笑嘻嘻的，“严哥，我死了以后不想暴尸荒野，你能帮我收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