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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开端 (第1/1页)

    小曾

    你说聊等三分秦淮风光写作诗

    姑且忘却当年明月下心爱的歌

    可你忘了

    她已不在这座城市

    小曾

    你说爱看红尘清辉流荡酒杯

    埋头追寻她的踪迹从南到北

    等一会儿

    人又变成他怀中的谁

    小曾

    你说留恋槐花荡漾四两成茶

    转身离开烟红南站往事年华

    你说散了

    随手拿起没有故事的烟

    小曾

    小曾

    再见啦

    再也不见了

    这首民谣是何某人初上大一时所写,二十岁的年纪,学没念成,却平白无故沾染上文艺气息。到了南京夜游秦淮河时偶然乘兴,用不太应景的吉他弹奏出这首并不成文的歌。说没有记载的不成文,倒有些偏颇,高速的右脑记忆力让这首强说愁的民谣经久难忘。只是不成文就不成文在这少年老成四个字上,我自认自己对音乐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总不至于去假借老成人之眼看待少年之事。可是文艺感上头,终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听着耳机里播放的全凭一人创作也只由一人才能听的歌曲,心底突兀生出一种沧桑:

    原来,那就是二十岁的我啊。

    从这里离开,第一次到远方,数不清的无限自然风光中写满了少年意气风发。

    小曾、小曾,不是人名,却是曾经。

    现在,不说看透红尘、不屑浮华之类厌世型甚至有时只是为了装逼而说出口的话语,但是时过境迁倒真的有。三十岁的人看看二十岁的所感所悟所作所为,也有了十年余一茫然的欲说还休。

    这是三十岁的我。

    三十岁的盛夏,燥得难耐。二股筋背心、开的足够低的空调都无法使憋闷的心稍微平静一些。

    就这样热汗汗的大夏天,邻居家仍忙着装修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安的是玻璃,工具敲打阳台时老感觉敲打在墙壁上一样,而我们家的书房与他们家的卧室拢共一墙之隔。这就不得不提中国传统建筑热衷于对称美,所以盖楼房时相对两间房间布局镜面似的,门对门,卧室对卧室,洗手间对洗手间,无心之人一瞥就不待得考察,有心之人多看一眼顶多发现唯一区别不过左右变化个位置。

    近邻,近邻。好歹都在同一层楼,别说人有没有交集,单看这301,302门牌就知道两套房子至少算得上连体婴儿的关系。对面响起声儿来,自家也无可避免得醉酒大汉走路般一摇三晃起来。没办法,坐在书房里刚抱起吉他的我只好放下吉他走到隔音效果还算好一些的客厅里,懒洋洋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舌头舔着上颚,刚囫囵下肚的冰啤酒只剩下味道,其它一切关于我最期望获得的都没留下——冰凉——哪怕是一滴。正准备再去冰箱拿一瓶,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才慢悠悠坐起伸个懒腰,踩着拖鞋开了门。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身上穿着件白色T恤衫,头上戴着顶鸭舌帽,把自己的半张脸都挡了个严实。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太阳格外毒辣。不似外面炎热,楼道里分外清凉,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槐香。估计是马路两边栽的槐树落下的槐花刚好被眼前的年轻人沾染,顺便也把这清香留在了年轻人身上带了过来。

    “你是?”我把胳膊支在门上,自认为用尽生平中最温和的语气向这个不速之客问了两个字。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把头顶的鸭舌帽摘下来,“我是看合租广告过来的。”

    手真漂亮。我贪婪地盯着青葱般修长的手指,心底一下子燃起浓烈的火焰,隐藏许久的不羁霎时被勾起来。年轻人的声音清冽,像冰啤酒,这只是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其实我还可以说那种感觉仿佛空旷的房间中玻璃珠掉落般清脆,但是,原谅我这个人吧,总觉得文邹邹的形容放在生活中咋听都不对劲儿,倒不如一句“卧槽”来得实在。

    合租广告是不久前在网上发布的。

    小时候就想着哪天飞黄腾达之日能买一套大别墅,至少买一套房产证上写着自己姓名的房子,如今实现了,只觉得孤零零守着房子跟个蜗牛一样。整天背着一个沉重的壳独来独往,浑浑噩噩中时间就过去了。要不是闫三儿提议我找人合租,不仅可以充分利用已有资源赚钱,还有个伴儿陪,我是万万想不到发合租广告的。

    “何先生。”年轻人见我没有反应继续道。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奇怪,当初发合租广告时自己并没有把个人信息标注,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我姓什么的。

    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看手了,我讪讪一笑抬头好好注视着他的面孔。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我支在门上的手倏忽一抖,不为别的,只是那张脸……和两年前一模一样。斜着站立的我重心不稳,下一刻就要摔个狗啃泥。那人眼疾手快,伸手揽住我的腰,没让我摔倒。

    啧,明明是个三十岁的人了,硬生生被迫来了场偶像剧般的开端。

    “江永,进来吧。”我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心却上上下下跳个不停,甚至连说话时发出的每个音我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颤动,也不知道江永会不会察觉。好吧,他察觉与否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想到这里,刚才被当成小姑娘般的对待也没那么羞燥了。

    江永坐在沙发上,两手相扣,不知道想什么,死盯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照片看。

    我从橱柜里拿出一盒铁观音,清茶倒在白瓷杯中,游动的水面上漂着一片绿叶,搅得心里毛毛的。

    江永见我递给他茶水,顷刻回神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时温热的指尖不经意触碰我的手背。感觉到才洗过的清凉的手蒙上了热度,我不自然地收回手。

    从刚才江永进门到现在的一个多小时内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一阵沉默后,我见他又把目光投在刚才那张照片上,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叹,主动开口:“江导游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贫民窟’找房子合租了?体验生活?”

    江永听了先是抿嘴不说话,将白瓷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后才闷声道;“顾我,两年前的事……”

    “哦,两年前的事情啊,两年前的事情我早忘了。如果江公子来我这儿就是和我探讨旧黄历来了,大可不必。出西门随便去一个酒吧,哪儿多的是听客,人家愿意听你这大帅哥讲故事。”我直接比了一个打断的手势,顺便也把江永将要说的话一并打包扔进垃圾堆中。

    谁还没了个过去呢。

    可惜我的过去恰好和眼前的人相连。

    当初最想要昭告天下的蜜糖已经被经历风化成砒霜,留下的记忆除了浸渍的迷蒙只剩下密布的伤疤。欲说还休。

    江永哑口无言,继而又转向刚才看了许久的照片——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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