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岁轮劫》_第五章|举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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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举起 (第2/2页)

都是。」

    温起鸣笑了笑,没再问。他这种笑不是夸,也不是试探,更像在心里替某个cH0U象的东西——b如“可教”——画了一个g。

    顾沉舟告退,去草房。草房外堆着晒至半乾的药根,雨後在太yAn下散着一种洁净的辛辣味。舒启正在门帘下晒簿子,簿角压着石头,石面被磨得很滑。他抬眼看顾沉舟:「温长老传话了。你来帮,先做三件:拔草、洗根、晒簿。手快,心慢。错了自己先记,别等我来骂。」

    顾沉舟应下,卷起袖子,先从最脏的那桶泥根下手。手指在泥水里一根根m0出疲软与坚实之别,从根须上抹下黏着的沙。他做这些时,脑子是空的,只留一条很细的线把自己与时间绑在一起——每洗过一把根就往前挪一寸,像走夜路时用指尖m0墙。

    舒启站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拧了拧嘴角:「不躁。」随即把一枚木牌丢给他:「草房杂役令,出入用。丢了自理。」

    顾沉舟接住,拇指在木牌的刻痕上摩了一下。刻得很粗,但边角打磨过,不会扎手。他把它同温起鸣那张纸一前一後夹在衣襟内侧——两张薄薄的东西,重量很轻,却让他x口沉了一分。

    午後,竹牌架前人声仍沸。有人在拥挤中挤丢了鞋,有人抢着往远方亲戚传口讯,有人直接在石阶上笑出眼泪。韩氏远远看见顾沉弦,笑意如春水般柔,向他招手;一旁祁煜的人早在距离足够近的位置等着,眼里藏着「请」与「邀」。梁牧尘的随从也不慢,站在另一侧,客气却不退让。

    顾沉舟没走近。他看一眼,移开视线,转去厨下角落把早上说好的事做完。他把一份小账目按自己早晨检出的差数归了位,空白处以墨点标注了三个「易错」字。他没有署名,只把纸折好,放在h婶常用的罐子底下。

    柳菀挽袖在灶边打火,额角汗亮,她看到他,略略一怔,随即明白地笑一下——那笑不是娇,也不是奉承,是一种松:有人替她把线交回她手里,她用得妥。

    顾沉舟离开厨下,路过族学门前,正好遇上几个少年围着祁承煊说笑。祁承煊的鞋跟在石上留不下任何痕,乾乾净净,像什麽都没发生过。祁煜在不远处与人寒暄,目光却不时流过这边。

    顾沉舟走过时,祁承煊抬眼,视线与他撞了一下。那目光有一瞬的局促,随之换成热情的笑:「顾兄,恭喜。」

    「同喜。」顾沉舟回礼,眼里不添不减,步子不快不慢。他把一枚很小的、几乎不可见的钉在心里又按了一下——记住。

    日落时,清棠的屋顶一片片亮起晚光,像有人往瓦上撒了细盐。顾沉舟回到吊楼,顾沉弦已在窗边等,斗篷挂在椅背,脸上的喜被他收拾得很乾净,只剩一点明亮留在眼底。

    「哥。」

    「饿了吧。」顾沉舟把纸包递过去,是刚从豆饼摊上带回的两块饼,一咸一甜。

    顾沉弦笑,笑意这次没藏:「我今天……」

    「我看到了。」顾沉舟打断他,语气平平,像说今天天气不错,「好。从明天开始,早上你进族学,我去草房。午后会合,晚上一起把呼x1法再做整一遍。你的步子到了四十二,但呼x1转折处还有两个小毛病,改了之後,走山路不会喘得那麽凶。」

    顾沉弦用力点头,咬了一口甜饼,立刻被甜到眯眼。他咀嚼得很专心,像认真接受一份奖赏。嚼到一半,他突然抬眼:「哥,谢谢你早上……给我的那半块年糕。」

    顾沉舟「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他伸手,从桌下拿出一样东西——顾沉弦那把小刀,柄被他用麻绳重新缠过,背上削了一道细细的月牙口,利而不伤。「握握看,合不合手。」

    顾沉弦握了两下,眼睛亮得像晚星:「刚好。」

    「用它时,」顾沉舟道,「记得看你要切的那条纹,别看刀。」

    窗外有孩子在木栈道上跑,笑声从雨後的木头缝里钻进来。远处有人在晾药根,药香与cHa0气搅在一起,像给这个傍晚描了一层清亮的边。

    顾沉舟把两张令——族学旁听、草房杂役——从衣襟内侧取出,平平铺在桌上。纸薄,木牌轻,但在灯火下让木桌看起来稳了一分。他把手掌按在它们上面,指尖在木牌的刻痕上轻轻摩,像在m0一块磨得很久的石头。

    「起得越早,路越长。」他在心里说。

    他把目光从令上移开,落到掌心那点几乎不可觉的冰——岁轮留给他的印记在这一刻很安静,像一只睡得沉的小虫。

    他将手慢慢抬起,像在举一个很轻、又很重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纸、一块木牌、一句对自己的约束。

    举起之後,便不能再轻易放下。

    屋内的灯亮了一点,窗外的天暗了一寸。清棠部族的夜慢慢铺开,像一张新上胶的画布;笔还没落下,顾沉舟已经知道,第一笔要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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