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下弦月（2）-4 (第2/2页)

出汁水、和凝结的奶油交织，在旁安静地酱成一团。古伦希德几乎看花了眼，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厨房是老鼠和蟑螂奔跑与人争食的地方，竟然能有此等严谨干净，算是出了奇了。

    奥林把六个巴掌大的托盘放进蒸笼，火光温柔，烟气袅袅，其中夹杂了细微的青色光芒，如果仔细探索，就会发现那是推测烹饪结果的魔法留下的痕迹。

    “讲究！”古伦希德狂拍主子大腿。

    奥林给了他一尾巴，尾巴打在膝盖上，古伦希德跌落土豆泥，满嘴都是饱。等他把自己清理干净，奥林已写好一封手信。

    “两个小时之内，请时空神到这里来”。

    古伦希德忙不迭地爬起，接过信狂奔。不使用更效率的通讯方式，证明主子需要时间。他跑到神殿，但早上的礼拜结束了，时空神不在那里，魔兽猫们偷懒睡大觉。他又追到漆黑城堡，没料撞到维玻和奥兹瓦尔特，都不是他要找的人。皇太子拽住古伦希德、把翼骑兵指挥官支走，小声问他：“委托你的任务进展如何？”

    “刚释放，还没继续搞，”古伦希德也应付回一句。

    皇太子脸色不太好看，他还是掏出手帕，为古伦希德擦去领子上残余的土豆泥，古伦希德知道对方的激情之爱快到头了。他不眷恋礼貌的爱，却不知如何回应。于是他道了声谢，把奥林希望曼德刻里特归顺艾洛温的消息和盘托出。

    “那样的话，边境之王的宅邸又要大乱。我会找个机会，把流放地骑士和至尊贤者都封起来扔海里。你有什么意见？”

    “不行，”奥兹瓦尔特脸色苍白，“流放地骑士不能回来，你也不可以承担仇恨的代价。”

    世上哪那么多两全其美。古伦希德叠起手帕，插进皇太子的腰带，顺便在对方的蜂腰上拍一把，走了。

    时空神在往研究密室的走廊上，古伦希德一个箭步狂奔过去，脚一滑，膝盖咚地着地，哧溜溜地滑到对方身边。时空神合上手里的书，认真领受这份重礼。古伦希德递上手信，一股轻盈无形的力量从他手中取走信，感受那力量的时候他发觉时空神的表情不太好看，但绝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滑跪。

    时空神读完信，带古伦希德往刻耳克伦宫去，古伦希德第一次坐上魔兽猫拉的车，在青色天际线上驰骋。他追随时空神的目光俯视大地，看到绿意，荒芜边境也可以生机勃勃，超乎想象。

    “夏天快到了，”时空神简短地说。

    古伦希德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我需要你暂时放弃手中的任务，在这个夏天陪在奥林身边。”

    古伦希德转转眼珠，这要求和其他的工作冲突的多，不过，要是在夏天到来之前把其他的事情完成，也就称不上冲突了。

    “是预知到了刺客和战争？”

    “是你翘首以盼的任务。”

    古伦希德眨眨眼，“我理解。”

    古伦希德蹲下身，抚摸最近的魔兽猫，魔兽猫抬腿就给他一rou垫，打得他手里软绵绵的。场面虽然应付过去了，但古伦希德并不理解。他的任务是什么？除去他乐意做的，比如跑来找时空神吃饭，其他的一概告辞。无论是干掉流放地骑士还是把对方带给自己的主子、宏大的米亚德——祖登国家联合、可怜鳏夫文塞尔的未来，都无所谓。自由和懈怠同时披在他头上。

    古伦希德和时空神穿过宽阔的走廊，到达餐厅，餐厅的桌子上摆着精美的雕花瓷壶，壶旁边则是细密编制的青色蒸笼。奥林使了个眼色，古伦希德就到餐厅角落的屏风后站稳，尽到护卫的本分。考虑到餐厅里还有别人，这本分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来吃玫瑰饼，”奥林对着时空神招招手。

    时空神的表情并没有古伦希德期待的那么欣喜，魔法书从他手中飞出，排排摞在奥林身边，活像个早晚要来的教训。蒸笼揭开，热气缥缈，素雅的淡金色玫瑰饼就呈现在面前。玫瑰饼有六个，奥林盛了一个到时空神的盘子里，再倒好茶水，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一侧。

    “怎么突然自己做东西吃啊，”时空神cao起刀叉，切开一个玫瑰饼。

    “近期空闲多，偶尔突发奇想。”

    “突发奇想啊，”时空神咽下一口，脸上的平淡和不适瞬间消散，“你看看你，去年还在忙着学习、练武、亲政。现在呢？睡大觉、做饭、支使别的魔法师。”

    “不然呢？”

    “不然呢？”时空神放下刀叉，一手拿起剩下的半个玫瑰饼，一手在魔法书上面戳了戳，“给你准备的简化教材，还能塞进壁炉里吗？”

    “嗯，啊，什么，哈哈，不行，”奥林咕哝着，自己掰了半个玫瑰饼，“这个……时间多的是，是吧？”

    古伦希德想笑，但是忍住了。桌上的两位没多久就离开了。古伦希德这才溜出来，六个玫瑰饼时空神吃掉四个半，奥林吃掉半个，还有一个整的冒着热气，显然是留给他的。他也不客气，徒手拿着吃了。玫瑰饼最外是脆皮，古伦希德一口下去，奶酪、玫瑰馅和六种深浅不一或细腻或脆爽的馅料在嘴里爆开。古伦希德楞住了，这饼虽称不上空前绝后，倒也足够给奥林挂上糕点大师的招牌。只是他想再回味时，桌上和手里都空荡荡了。

    古伦希德觉得自己偶然打开究极幸福的蜜罐蘸了一指头，虽然初尝新奇甜蜜，但再想尝试时，罐子空了，只剩时空神在里头，着实让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