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间（2）-3 (第1/2页)

    古伦希德探头进宿舍：“怎么了？”

    文塞尔动动手指，他满头冷汗，看起来像是产后脱力。古伦希德为对方盖上被子，卷了一卷，几句咒语之后，文塞尔抬起了手。

    “瓦伦廷看了尼沃列奥群岛的风物志，失智一样把我日了一顿……”

    古伦希德对这话半信半疑，除去公务，奥林不愿意去日别人。既然日了，那就是公务。

    艾洛温和米亚德有风物志流通，起初是奥林单向收取米亚德的风物志，后来古伦希德亦要求艾洛温的风物志以满足米亚德魔法师的趣味。根据艾洛温史书的记载，尼沃列奥群岛是艾洛温风物志之中的瘟疫之地，瘟疫持续了一百二十年，直到时空神降临艾洛温。时空神将瘟疫打扫干净，但群岛也成为了无人岛。

    然而风物志之中所言则是另一回事。奥林将无归之民放在岛上，形成了灾祸，时空神平定了一切，群岛成为无人岛。

    既然两个版本的岛民都死光了，古伦希德就觉得“打扫干净”和时空神没什么关系。屠杀之后的搜刮，毕竟人死光了财产还在。艾洛温的神灵受皇帝管辖，艾洛温的财产归皇帝所有。

    只是奥林的反应让古伦希德感到灾祸或瘟疫绝不是表面描述的那样。

    魔法师的好奇在他胸中涌动起来。

    通往漆黑城堡的路失去了平日的安详，商贩们消失了，只有艾洛温的骑士和步兵们整齐行军。古伦希德第一次见到艾洛温的陆军，知道战争即将打响。但他对战争、功勋和骑士们的闪亮铠甲没兴趣，一心只想到漆黑城堡寻找他的主子聊一聊尼沃列奥群岛的秘密。毕竟秘密是增强魔法师力量的源头。

    古伦希德挤过人群、翻越高墙、进入漆黑城堡大门，找到通报魔偶。魔偶先称亲王殿下因为发烧而卧床不起，又问古伦希德他的事是否紧要，非得通报不可。古伦希德这才在晚风之中清醒过来。比起风物志的趣味，自然是战争更为紧要。不过在此时称病发烧，显然别有用心。

    于是古伦希德对魔偶说：“是非常紧要的事。”

    几分钟后，古伦希德到了奥林的床前。他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主子的卧室里，但和时空神同时出现却是头一遭。奥林躺在床上，周身烟气渺渺，房间里弥漫着若隐若无的玫瑰香气，他的主子真的烧到冒烟了，就连爱液也化为汗液，形成玫瑰味的屏障。

    古伦希德跪地行礼，没等他开口，奥林就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床前来。原本坐在床头的时空神也侧了侧身，为他们君臣让出位置。

    奥林的手从时空神先前坐的位置上伸过来，有如蜿蜒的白蛇，古伦希德缓缓握住，岩浆般的guntang让他差点撇下对方的手。等古伦希德忍过这般热量，一根红色的星石魔杖就到了他手上。魔杖很小，只有巴掌大，上面镌刻着逆时针的火环，火环中央有一朵绽放的玫瑰。

    奥林收回手，古伦希德的掌心多了几个水泡，热量留下的疼痛让他明白这发烧货真价实。

    “战争打响，而我现在身体虚弱、力不能及，只有依赖你。如果在战时遇到持有相同魔杖的人物，务必助其一臂之力。魔杖之间会有感应，不会认错。”

    古伦希德念了几句客套话，将魔杖收入怀中，他刚想开口发问，奥林却垂下手臂、昏死过去。古伦希德心中的念想又落了空，然而面前有另一位尼沃列奥历史的亲历者，他的心就成为颠倒的迷宫。迷宫里的世界翻转，掉下好奇的碎片，击碎礼貌和矜持。古伦希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递上试探的眼神。

    “你在探寻什么秘密？”

    时空神摆摆手，两人所处之地瞬间由漆黑城堡的卧室转为时空神殿的深处密室。

    古伦希德坦言：“尊敬的至高主神！我的主人突然生了这样的重病，让我很担心。我上次见他还是在今天下午，我看他在文塞尔的矿坑宿舍里读了一本关于尼沃列奥群岛的风物志。然而那书一上手就知道没有诅咒存在其上。我想为他寻些药方，却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不得不以目视冒犯你。”

    时空神回答：“可敬的魔法师，感谢你的好心。我的配偶由我来照料，你若想为他分忧，红星石魔杖自会引导你。”

    这敷衍让古伦希德感到魔法师的勇气受到了挑战，他不由继续陈词。

    “尊敬的至高主神，我所想的并非只是在世俗之中为起源分忧。要是他愿意，只需一声令下，就算神话之中的至高贤者，我也乐于去挑战。只是这尼沃列奥群岛看着蹊跷，像是让他的心灵藏着什么隐疾似的。一件事、一个地方倘若成为了心病，那就需要长期的治疗。魔法师本是起源的一部分，起源的病痛就是魔法师的病痛。”

    时空神听了这话不由苦笑起来，那苦笑和他的配偶颇有相似之处。

    “好吧，魔法师理应了解起源。回到那房间，用你惯常的方式去探索吧。只是了解之后的未来，却是既定的命运。无论你有何等豪情壮志，命运都会为你做最好的安排。”

    青色光芒闪烁，古伦希德眨眨眼，已身处卧室，而时空神全然不见了踪影。

    古伦希德跪在床前，奥林的脑袋上还冒着发烧带来的烟，虽然比先前略有好转，但也让圣母瓦伦廷看起来神圣、冷漠、让人发笑。这三个因素未曾同时出现在同一位神身上，就算奥林是让人发笑的倒霉蛋，也很难产生这样的联想。故而古伦希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到哭和笑，古伦希德的思绪又回到床上，那些有奥林和扎哈德的床上。他在那种床上体会过哭和笑的怪异转变。

    古伦希德觉得自己是一头追随本能的野兽，哭笑都是顺势而为，他不考虑羞耻，也不考虑原因。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了一丝触动，紧接着转化成疑问：我究竟是什么？我在做什么？

    魔法师的问题由起源来解答再好不过。古伦希德上半身钻进被子，在烟气之间找到他熟悉的恶魔yinjing，轻轻舔舐起来。恶魔yinjing一如既往，充满洗濯后的洁净，如果仔细舔舐鳞片间隙，还能尝到些清爽却莫名其妙的气味，那气味让他联想到柠檬之类的东西。与他共饮的人之中只有戈尔·瓦伦廷用过柠檬。古伦希德没有因为面庞的相似而对他的主子产生什么联想，而这气味让他不可避免地有了些错乱的念头：奥林总归继承了戈尔除了脸之外的东西吧？

    奥林没有因为古伦希德的联想醒来，只是“嗯”了一声。这声音全然不像在床上发出来的，然而在古伦希德听起来和日常的商量、发号施令似乎多了些区别。他抬起头望向主子，一如他们在床上那样。

    guntang的恶魔yinjing还在口中，古伦希德眼前产生了幻象。魔法师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过去的时空中切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