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间（4）-1 (第1/2页)

    卡拉斯又向奥林提供了几个新课题，均是把高深的魔法修改为二阶魔法，像是某种没有难度的批量改造，但适用范围狭窄。课题均和政治军事密不可分。如果将那些神秘简化为二阶魔法，则对应的应用领域非他不可。

    奥林明白卡拉斯真心想为他在宫廷之中谋取一席之地，但身体向精神大喊疲累。他想回到哈尔隆妮去，于是他从研究室里大摇大摆地出来，在祭司的目光中穿过走廊、到达时空神殿的正门。五百米外就有个驿站，奥林可以在那里找到魔偶为他雇车。

    他的手触碰到厚实的大门，也触碰到一股温柔的推力，像是门要阻止他出去似的。奥林戳了戳门板，回应他的是青色的波纹，那形态颇似他在坦珀图斯吃牢饭时的所见，但强大得无人能敌。他知道自己被什么魔法困住了，他不能出去，除了施法者之外也没人能进来。他就回研究室躺下睡觉。

    傍晚，奥林被卡拉斯摇醒。

    “我和你说一件事……”

    奥林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烤肋排的香气让他睡意全无。卡拉斯看着奥林大快朵颐，才慢慢道出原委。时空神和皇帝、首相刚刚讨论过，并达成了一致。新课题虽不困难，但重要程度远超过奥林的想象。用魔法把他关起来是因为密探传来了刺客的消息，毕竟魔法师之中不分你我，奥秘爆炸的消息传播得远，诸多邻国的政治家却泾渭分明。

    “……得知刺客的消息之后，我来不及写信，就先把时空神殿封锁起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奥林边囫囵吞食边点头，他不怕刺客，因为大陆上最好的刺客已经不在人世了，死因是把奥林削成碎片、却忽视了恶魔核心的作用。所以奥林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情。

    卡拉斯又说：“在风波过去之前，你不要离开，每天晚上我都会来陪你。”

    奥林像想到什么似的，叉起一块肋排剥掉骨头，递到卡拉斯唇边。

    卡拉斯吃下肋排rou：“啊，这事太急，我都忘记吃饭了。”

    奥林笑了，继续为卡拉斯剥rou。古早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清晰。他放下刀叉，擦净嘴唇，支起下巴看着卡拉斯。

    “我不担心刺客，也不担心研究。只是……突然有些废话想说。”

    卡拉斯摸摸奥林：“让我听听。”

    “大概两百年前，我目睹了梵迪奈特的死。”

    卡拉斯的咀嚼暂停了，这话题可不下饭。奥林等他吃到打饱嗝，才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场事故，梵迪奈特的研究事故，听起来不可思议，因为她很有天赋。当时玫瑰堡还没建好，哥哥住在母亲的旧皇宫里，我住在泡影之塔。梵迪奈特因为生下的孩子没有魔眼，得以继续去做研究……好像有点乱。”

    “你思念那孩子了，”卡拉斯说。

    短暂的沉默，思念曼德刻里特意味着想去爱谁，但绝对不会是卡拉斯。

    “事故发生在哈尔隆妮。那时哈尔隆妮还不属于我，而是梵迪奈特的私人领地，进出需要许可。当时，吉米和我在泡影之塔做另一些魔法上的尝试。我们看到了爆炸，紫色的烟雾弥漫，巨响震耳欲聋。按旧制，魔法师之间有互助的责任。但皇室的事情，吉米不能参与。所以我让吉米去找救援，自己到了事故现场。”

    卡拉斯记得，皇妃梵迪奈特死于事故，对奥林而言，大概是另一个无法挽回的遗憾。他握住奥林的手。

    “我进到她的密室，”奥林垂下目光，回握卡拉斯的手，“发现她只剩脑袋了。我封锁了密室，对着她念动我所知的所有咒语。只要她的身体还在房间里，一切都能恢复的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她说：’不用麻烦了，奥林，我是故意寻死的。我会彻底死去。‘”

    那意味着彻底杀死艾洛温恶魔的方法，绝对不能公之于众。卡拉斯抱住奥林，抚摸他的背脊。

    “我不明白魔法的原理，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想死。于是我问她，’为什么，是艾因不够好么？’她只是笑了笑，反问我’观察死亡的感觉如何’。我不理解她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死亡对她是什么意义，所以也无法安慰她。我只是觉得如果在现场的是吉米或者是你，肯定能保住她的性命……”

    卡拉斯打断奥林的话：“皇族核心的奥秘是艰难的课题，就连我也至今没能理解全貌。吉米·马洛是天才，但他不能逾越智慧在时间上的深度。就算两百年前处理此事的是我，也没有比安葬皇妃更好的结果。”

    奥林叹了口气：“如果连你也这么说的话……”

    卡拉斯拍拍奥林，听他叹息。奥林只是叹息，没有把话说完。但卡拉斯感觉得出这是轻微的抱怨，抱怨他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把奥林关起来。至于知晓这件事真相的，另有其人。

    更早的时刻。

    奥林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这椅子并不舒适，所以就算对面是他的皇帝老兄，也不免充满了审讯的味道。

    艾因问：“梵迪奈特死前说了什么？”

    奥林转过脸：“不过是死了一个女人，根本没必要。你有那么多女人，还这么凶……”

    艾因抬脚勾住奥林的椅子，向自己拉过来。奥林匆忙起身，不满地“嗷”了一声。

    “坐下。”

    奥林不情不愿地坐到椅子上，为了躲过艾因的目光，他侧过身去。

    艾因又问：“梵迪奈特死前说了什么？”

    奥林确信如果他不给出什么要命的消息，他的皇帝老兄就会变成酷吏、让他品尝些比死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