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死受疯 (第2/5页)



    “楚大军团长，好久不见。”并不陌生的声音，楚复之一周前才跟他打过交道。

    楚复之没有说话，他透过视频看着对方，那头的光脑被男人拿在手里转了个面，远处一具模糊的尸体映入楚复之的瞳孔之中，接着画面颠倒，一个更为熟悉的徽章被男人拿在上手举到镜头前，似乎是想让楚复之看清楚。

    “喜欢吗，我送你的礼物。”男人先是笑了两声，然后像是抑制不住咳嗽，血喷到了镜头上染红了整个画面。

    楚复之闭了眼，他的声音冷硬又生涩，却没有丝毫的颤抖，透露着机械感，宛如只是一具执行命令的AI，“那不是梁亦，你不用骗我。”

    “哈哈哈......”对面那头的男人大笑了起来，癫狂到几乎让楚复之失聪。很快他就因为喘不上气来被咳嗽打断了，男人佝偻着腰又吐出几口血，他抬手抹开阻挡了镜头的血迹，让楚复之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神真好，但是楚复之，楚大军团长，梁亦死了，死在这壮烈的爆炸中。”

    男人转身将身后宛如地狱般惨烈的景象放到楚复之的视线里，指着那边一片狼藉的废墟，浓烟挡住了大部分的地方，但隐约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架战舰，一架属于联邦的战舰，一架来自于白塔的特殊战舰。

    “嘣——就化作灰了。”他像是想到了当时的画面，张手举到镜头前，合拢握拳然后在猛地松开，给楚复之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当然，梁亦没这么好对付，来这一趟的人都死了，我也要死了。”他并不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感到恐惧，而刚才一瞬间外放的情绪突然收敛，整个人平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有些悲伤，缓缓地看着那边的废墟。

    “楚复之，我们被帝国坑了，我和梁亦都是，看在我最后带给你这个消息的份上，就让我跟我这群兄弟死在一起吧。我给你把梁亦的遗物带出来了，你来拿的时候顺便把我尸体烧了。”男人给楚复之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那里空空如也，连着脊椎的骨头和碎rou暴露在外，“妈的，临死前还得求仇敌帮忙，我这辈子混得可真惨啊。”

    他喘了两口气，把坐标发到了楚复之的光脑上。

    他在这儿说了半天的遗言，视频那头的楚复之半天没讲一句话，哈雷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也无法看清那头楚复之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把涌到嗓子眼的那口血咽下，低声道：“楚复之，我很抱歉。”

    意外地，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似乎听到光脑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

    很低，很轻，哈雷一时间分不清那到底是笑声还是啜泣，但那一瞬间，他仿佛隔着光脑感应到了对方彻底失控的精神力，那仿佛能扭曲空间的力量让他这种亡命徒都本能的想要逃离，但很快他就想起他马上都要死了。

    哈雷咧着嘴笑了笑，凭着对帝国方向的认知抬起手，比了个中指，“狗杂种的帝国，准备接受楚复之报复吧，他妈的还想坑我们。”

    徐逸林是在00:05分收到来自元帅的消息的。

    身为楚复之的副官，他的直属上级是军团长，消息自然不会直接传递到他手上，所以收到光脑提醒的时候他实在很诧异，直到他打开消息看完这份官方文件。

    看着那熟悉的两个字，徐逸林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几乎丧失了哨兵对身体的控制权，手指僵硬地扣着光脑，整个人脱力般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元帅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暂时不要告知楚复之，你去确定一下他的状态。

    徐逸林手都在发抖。他跟在楚复之身边这么多年，清楚的知道梁亦对楚复之有多重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传到楚复之那里会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们瞒不过楚复之的，梁亦的身份和职位注定了他不可能无缘消失，而身为第一军团长的楚复之也不可能查不到这个消息。

    他很想回问一句，这个消息属实吗？但他知道，红头文件不可能出错，上面已经确定梁亦死了，死在漫漫星际。

    徐逸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速地打字向元帅询问，这本是极不合规的越级行为，但徐逸林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急于求证。

    “元帅，梁队出事那地方在哪里，可有找到......”他连最后两个字都不敢打，仿佛打出来就是已定的事实。

    元帅出乎意料地回了他一个视频通讯，徐逸林赶紧接起来，他透过光屏轻易地发现元帅脸上的疲惫和愤怒，那一刻徐逸林心彻底凉了下来，他听到元帅说：

    “那群老头子把消息瞒得很死，只说了确定梁亦的死亡，我们这边没办法对白塔干涉过多，连个出事地点都没说，元老院那群人知道什么但不肯告诉我们。他妈的，这么大个事，狗杂种们......”元帅骂到一半看向徐逸林，他看着这个第一军团长的副官，此刻脆弱的犹如普通人一般，手抵着头将整张脸埋了进去，好一会儿才抹了把脸重新抬起来。

    “元帅，军团长怎么办......”他嗓音无力又沙哑，“我们不可能一直瞒着他。”

    那头的元帅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光脑弹出了好几条警告，露出个苦笑。

    下一刻，响彻整个中心城的S级警告声让徐逸林退后了半步，他在一瞬间便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暴动，如海啸一般席卷了中心城，来自顶级哨兵的暴走让徐逸林彻底失聪，他感觉有什么从耳朵里流了出来，鼻下、嘴角、眼眶，温热的液体缓缓涌出，他看着元帅无声地张了张嘴，他知道对方在说：晚了。

    楚复之已经知道了。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出动了一大半兵力想要阻止暴走的那个人，早已离去。本以为接近精神力爆炸中心会极为艰难，但实际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挠，过去了才发现，房子还是完好的，周围也是完好的，只是处于中心的那栋房子下陷了，地面上全是裂痕。

    离楚复之比较近的哨兵和向导陷入了昏迷，身体上的问题不大，但精神力可能会永久下降，这是无法治愈的逆向损伤，不过至少命保下来了。

    元帅看到前线传来的消息，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这些污点已经不能对楚复之的履历造成危害了，也无法对他定罪，因为他知道楚复之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他们联邦诞生了一名黑暗哨兵。

    楚复之消失了一个月。

    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他跟梁亦居住的那栋房子被他用精神力圈了起来，形成了一片单独的空间，没有人能够进去，他们看得见但是靠近就会被无形的力量弹开，轻则重伤，重则陷入永久的昏迷。

    一个月后，有人看到楚复之从这栋房子里出来。

    他黑色的头发有一大半变成了白色，那双迷倒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浅灰色眼睛如今褪成了一种无机质的白色，你无法再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封闭了他的一切感观，他对身体的控制达到巅峰，如果不是他那张过于显目的脸，一眼扫过去只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

    这是人们所期望的黑暗哨兵。

    也没有人再见过楚复之的精神体。

    楚复之回了第一军团。

    徐逸林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的背打得很直，走路的姿势也很正，是那种仿佛一切都规划好的，每个步子应该迈多远，遇见人的时候他也会停下来打招呼，正确地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语调生硬毫无起伏，机械的好似不是真人，而是一个仿生人。

    楚复之不是这样的人，徐逸林很清楚，他们的军团长是个性子散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