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伊夫岛（上） (第4/5页)

她怔了片刻，接着捂着嘴倒退了半步。

    然后她瞪大双眼，回身向电视屏幕看过去。

    屏幕上，正播到恋综《碧海相约》的高光时刻。

    纪盛与孟珂，两人在庙宇后院的参天古树下相拥，烈烈晚霞正红，枝桠上姻缘牌的绸带更红。

    他们在神佛的祝福下轻吻，在暮色里定情。

    真挚的、忐忑的、如梦似幻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唯美的一幕上，每个人表情各异，气氛尴尬地凝结了。

    女孩在竭力克制激动的颤抖，林姿则头皮发麻，冷汗都要淌下来了。

    自从那人离世后，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不再和纪盛提起那个名字，屏蔽掉那人相关的新闻，更不敢让他见到恋综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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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人心里，他们都是密友。

    那晚在碎星塔上，纪盛是最后见到孟珂的人，他们有过怎样的密谋和告别，只有那夜的风雪知道。

    处理孟珂的后事时，纪盛很冷静，每次开口只有寥寥数语，语气也是淡淡的。

    他没袒露任何情绪，但林姿却觉得他什么都袒露了。

    这种感觉很混乱，即便纪盛的反应有些漠然，但直觉却告诉她，这意味着伤口足够深。

    故友在婚宴上自杀了，这沉重的伤痛会不会在某天得以释怀？

    林姿不清楚，但她明白定然不是现在。

    同样是在海风里，同样是在黄昏下，荧幕中两张旧日的面孔在轻吻，而街对面的纪盛则只是眺望着，孤身一人，站在了新的时光里。

    纪盛的神情又是那样淡淡的，看着真真假假的旧画面。

    他身上笼罩着薄暮的光晕，像是刚从荧幕里走出来，只是身边的那人却留在了另一侧，于是他便静静地注目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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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遗憾吗？或许吧。这丝遗憾静静地融进生活里，又或许遗憾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林姿想到，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满头白发后，纪盛再站在夕阳里，回顾这些年轻的画面，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作为看客的她，没来由地叹息了。

    有些人与事，本就不堪细想。

    就在她恍惚出神的时候，纪盛却很清醒。他向街对面挥了挥手，冲那位占卜的女孩点头致意。

    女孩显然很激动，她一时忘了林姿，匆匆向纪盛跑了过去。

    “您、您好，您是纪盛吧？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剧……”

    女孩名叫白盈，个子很高，一身亚麻的衬衫和长裤，更衬得她挺拔纤瘦。她相貌端正，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灵气的大眼睛和颧骨上的雀斑。

    纪盛答应了合影的请求，又笑着同她聊了几句。白盈是个心事都写在眼里的姑娘，她看向纪盛的目光不时地停滞一阵、躲闪几分，又不自觉地向街对面的超市里瞟，纪盛便立刻明白她的想法了。

    “时候不早了，小白，我们要去接我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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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姿也瞧出气氛不对，立时插话道：“我们先去火车站了，咱们有缘再见呀。”

    “嗯，有缘再见，祝你们一路顺利。”

    等钻进了租来的车里，纪盛系好安全带，放下了手刹，项目经理突然说道：“小纪，有件事想问你。”

    “说吧。”

    “如果可以，我想听真话。”

    纪盛扬了下眉毛：“嗯。”

    从林姿到项目经理，甚至是刚见过的白盈，每个人心里都压着问题，每个人都欲言又止。

    关于自杀的那人，“孟珂”二字，俨然成了某种禁忌。

    他们是照顾他的感受，不想触及伤心事。

    但他心里却想着，完全不必这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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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目经理谨慎地开口了：“我想继续和你讨论一下，爱情中关于‘选择’的问题。”

    “刚刚提到过，在这个世界里，你有四个可攻略对象，梁辰、孟珂、陈章、戚雪，你需要选择其一。”

    “你选择了梁辰，你们终成眷属，这条主线也随之关闭，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有选择他才能修成正果。”

    “我的意思是，这四个人全都存在着被攻略的可能，这些选项里不存在哪个正确或错误，他们只是四条不同的主线，是四种不同的感情模式，也通往四种不同的人生。”

    “如果你选择攻略其他人，你觉得这份感情会怎样发展呢？”

    纪盛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

    做这种假设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把他扔回去打通其他支线吗？还是在做什么玩家调研？

    “首先，我要声明，这个问题只有白纸一张的纪盛才能回答，因为那时他的心不属于任何人。而现在的纪盛爱上了梁辰，在心中只有一人的情况下，没法想象和其他人会如何恋爱，我只能尽力而为。”

    “好，比如戚雪呢？”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脑海里全是不正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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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的唇角抽了下：“大概是设局强jianian他，调教他，夺了他的华昭，让他做我的狗。”

    “行吧……那陈章呢？”

    “调查他，收集他杀人的证据，报警。”

    “……我问的是恋爱，你要想办法让他爱上你。”

    “报警，我只想把他弄到监狱里。”

    “好，那孟珂呢？”

    项目经理的语调有些细微的变化。

    纪盛踩下刹车，轿车稳稳地停在路口处，排队等候红灯。

    他眨了两下眼，一种不太妙的直觉告诉他，刚刚的那些前菜只是在为这个问题做铺垫而已。

    这些人还真是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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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这个问题才是最不需要思考的。

    “不可能恋爱。”

    “为什么？”

    “我和他太熟了。”

    项目经理顿了一下：“太熟了？”

    “嗯。我们太熟悉，太了解彼此的性情，甚至有点相像，像到不愿意承认，像到有些烦，永远产生不了浪漫旖旎的感觉。”

    纪盛的指尖闲闲地敲着方向盘：“互相挖苦讽刺才是我们的舒适区，能愉快平静地相处都实属罕见了。更别提两人山盟海誓的场景……想一想尴尬得脸都僵了，真是头皮发麻。”

    “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偏要勉强让你们在一起呢？”

    信号灯变绿了，纪盛重新发动车子：“那就是一对默契的形婚伴侣吧。”

    “他爱小玖，我爱梁辰，但不知道为何我们被按头结婚，于是约定在人前装作一对恩爱夫夫，私下里各自潇洒。即便没有感情，但我们是彼此可靠的盟友，是坚实的利益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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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行……”

    项目经理叹气：“你这脑回路还真是简单，要是世上的感情都这样简单就好了……”

    “什么意思？”

    “没。”

    项目经理回到：“这些事在你心中清晰简单，但在别人的心里却未必界限分明。”

    “怎么？”

    “没怎么，一句感慨罢了。”

    项目经理意味不明地沉默了一会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