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情是真，仇最苦【剧情章】 (第5/5页)

，我要坚强……”

    程凉牵起了章栋的手，眼眶红红的，神情里已然有了与远超年龄的倔强。

    他攥着章栋左手的中指，那个没有戒指，只有疤痕的地方。

    封墓结束后，亲友在墓前道别，纷纷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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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栋牵着程凉走在最前列。

    “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章栋在心底喃喃地自陈着。

    “或许是血腥凄厉的、又或许是无声哑默的……更可能的是我忍耐风声鹤唳的生活几十年，到死都没有坦白，没有转折，没有结局。”

    “恩情和仇恨，是永远写不完的故事。”

    在男主角绝望的独白里，灯光渐渐暗下，话剧结束了。

    观众席上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主演们纷纷返场，向台下鞠躬致谢。最后登台的是纪盛，他挽着梁辰的手臂，满面春风地同宾客们挥手飞吻。

    灯光全部亮起了，司仪走上前来，笑盈盈地恭维几句后，恰到好处地递出了问题：“在订婚的日子里，安排这出话剧，有哪些特殊的意涵呢？”

    “其实我并没有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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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腼腆一笑：“最近繁忙，压力也大，灵感来了，便即兴写了个剧本。故事里有虐恋、有背德、有仇杀……爱与复仇，都是最刺激、最经典、最富激情的元素。只要大家看得酣畅淋漓就好，希望能带给各位难忘的、极致的体验。”

    “除却故事本身，在一场预祝新人喜结连理的宴会上，大家共同观赏一出壮烈的爱恨情仇，确实是与众不同、令人印象深刻了。”

    司仪语带调侃，台下也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但今天毕竟是个特殊的时刻，作为司仪，我还是要难为一下你，请借着这个故事，为自己和大家送上一份祝福吧。”

    “好。”

    纪盛短暂地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化腐朽为神奇，赋予这个阴暗癫狂的故事全新的寓意。

    台下观众神色各异，有人期盼，有人紧张，有人欣喜，有人戏谑。

    等他再抬起眼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仅仅映着一人的身影。

    那是一张杂糅了愤怒、畏惧与惊愕的脸，英挺的五官扭曲移位，肌rou在不受控制地抽动。在四周热情洋溢的笑脸中，唯独那人忍耐着煎熬，厌憎感在胃里翻涌，几乎快要作呕。

    纪盛极慢地提起唇角，做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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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像是撞见了鬼，额上青筋迸出，目眦欲裂，死死地咬着牙，两腮甚至变了形。

    纪盛深深地吸气，肺叶兴奋地扩张着。

    他的眼神如利箭一般，凌空刺向颤抖的仇敌。

    这场话剧，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独一无二的酷刑。

    杀人犯，陈章。

    “这场话剧的结尾，是章栋的一场告别。他曾陷入痴狂的爱恋，泥足深陷，最终埋葬了旧爱，成为了一名父亲，步入了新的人生阶段。”

    在聚光灯下，纪盛慢条斯理地致辞。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陈章发青的脸，品味着他的羞耻与痛苦。

    陈章与他对视，怨毒的怒火在胸膛里奔突，向来威风凛凛的眼瞳变得浑浊，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章栋与陈章，程杉与梁诚山，程凉与梁辰。

    这些化名，太过简单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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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文字游戏，倒不如说是堂堂正正的揭发。

    “从深爱，到了结，到组建家庭，这是大多数人会经历的人生必然。只是章栋爱上了错的人，以卑鄙的手段了结，又组建了畸形的家庭，因此他的余生将受尽煎熬，如坠无间地狱。”

    陈章与纪盛目光相接，两股冲突的力迎头碰撞，掀起滔天巨浪。

    在浪潮之外，数对心思各异的眼睛在窥察着两人的角力。

    汪洋、纪涵、孟珂、何骋、梁辰……这些知情人的视线亦是暗流汹涌，悄无声息地汇入这方混乱的水域。

    陈章颤抖得愈来愈厉害，眼前发黑，克制着条件反射似的痉挛。

    他心虚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

    一旦开始退却，便会溃败千里。

    “但是我很幸运，同在座的许多朋友一样，遇到了与自己刚好相配的那人。我们从深爱，到了结，到决意成为伴侣与家人，一路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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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停顿了片刻。他望向梁辰，在高耸入云的碎星塔上，在挚友亲朋、富商名流前，他再次牵起了未婚夫的手，郑重其事。

    “但这并非浪漫故事的结局，我有预感，更美好的未来正等待着我的叩门。”

    “这并非过于乐观，而是我深知爱的魔力。这捧光明的、不熄的、堂堂正正的爱意，让泥沼亦能行舟，让荆棘丛变作通天道，是值得用余生来看护的、来自上天的馈赠。”

    他前所未有的冷静，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楚自己的心意。

    但他的手却微微打颤，梁辰亦是，雪腻的掌心渗出了汗。

    他们对彼此的爱竟这般深湛，浓烈得近乎尖锐，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对方的眼睛。

    如面向太阳一般，光辉如剑，不敢直视。

    这炽烈激昂的情绪，究竟源自高浓度的灵魂之爱，还是源自现场气氛的暗示与催眠？

    两人的心惶惶然地跃动，听不清对方的心声，亦听不见自己的答案。

    但此时此地，心声是次要，答案亦是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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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想到，今生今世，他再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向梁辰以外的人许诺终生了。

    不可能了，再也做不到了，全心全意的爱与承诺，他再也无法献给第二个人了。

    “不仅为我们，也祝在场各位、乃至一切有情人，愿今夜的话剧角色挡掉厄运，留给我们的是无垢的、万全的爱。愿我们被爱施洗、因爱完善，在爱的引领下，穿越金色的黎明，步入人生的新伊甸……”

    纪盛停了下来，几近哽咽。

    回望他的冒险，他遭逢了种种玷污、虐待、谋害，甚至他也参与其中，反将一军，但却依然能抱持憧憬，相信爱、承认爱、拥抱爱……

    他直视着梁辰，在模糊的泪光里，他辨认不出他的相貌。

    既然看不清楚，那便用拥抱去确认。

    纪盛不再言语，他上前半步，将未婚夫紧紧拥入怀中。

    是他，是他……是他择定的那个人，是给他希望的那个人。

    是他的恋人，他的船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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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