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教皇 (第1/2页)

    卡罗斯不可能向整个安瑞尔公布艾尼奥尔才是将白卿云变成黑发的元凶。

    他作为艾尼奥尔的父亲需要尊严，作为安瑞尔的皇帝需要威信，绝不能令此等兄弟阋墙的丑闻传出去。

    所以就算清醒后的艾尼奥尔不论再如何解释，表明凯因的巫术只是在广场周围形成一个隔绝光明魔法的屏障，圣子本就是黑发不过是用光明元素伪装的银发。卡罗斯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当他出现在人前时是银发便够了。”

    不论是谁，只要能以光鲜亮丽的外表出现在人前，符合他的身份撑起家族的门楣，内里究竟如何并不重要。

    艾尼奥尔绝望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连圣子最大的软肋都被卡罗斯默许，那还有什么弱点！于是在卫兵拖出去之前，他冲卡罗斯怒吼道：

    “那你敢肯定他骗得了一时，还能骗得了一世吗？真相迟早为世人所知道！而那时便是铎朗格尔龙之名被整片大陆取笑的时刻！你被他蒙蔽了眼睛以为他会带领安瑞尔再度走向辉煌！却忘记了他最有可能毁灭铎朗格尔上千年的荣光！”

    艾尼奥尔本只是殊死一搏，他知道自己软禁后将会因为避嫌再难见到卡罗斯，故意在拖走前说出这一番气话，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却在卡罗斯内心里深深地埋下了一根刺，并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奥莉维娅公主解除了软禁，她在知道圣子殿下便是皇帝遗失在民间的子嗣后先是惊愕不已，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欣喜，除了照顾她长大的贴身侍女，在这以浅色为美的皇宫中，所有人皆视她为皇室的耻辱与脏污，最好的态度不过是将她当成透明的空气，唯有圣子殿下是待她最好的人。

    圣子殿下会温柔鼓励她并送来不少书籍，耐心在信件里解答提问，偶尔会在往来的信函中夹带一些王都内一些有意思的小礼物。而在她被艾尼奥尔软禁期间，圣子一直命人避人耳目地为她送来书本和食物，奥莉维娅希望当面向圣子表达谢意。

    奥莉维娅穿着浅黄的长裙，藏在花园里枝蔓逶迤的曼丽粉色花影中，等待今日与皇帝结束商谈的白卿云从这条必经之路经过，她探出身体拘禁地挥了挥手，在白卿云好奇看过来时，腼腆的小女孩捏着裙角行了一礼，红着脸道：

    “圣、圣子殿下，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奥莉维娅话刚说完，便懊恼地低下头，亚麻色的发辫丧气地垂下。她觉得自己礼仪太不完美，竟然在这种时刻口吃，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室公主。而且……

    小公主咬紧了唇，她本是想尝试着称呼圣子殿下为王兄，但不知为何一看见银发的圣子殿下心中便紧张不已，但失去一开始的良机，腼腆的女孩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卿云看着小公主局促不安的神情，侧首示意跟在身后的阿斯兰与随从退下，待奥莉维娅不再因为有生人在场而紧张后，他俯身替她抚掉头顶的一片粉色花瓣，微笑道：

    “奥莉维娅公主，许久未见，您似乎又长高了些，看见您精神不错我很高兴，光明时刻护佑着您，我只是顺应神的意志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奥莉维娅十分仰慕并且钦佩一言一行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圣子殿下，她也想成为一名完美的皇室公主，站在阳光之下赢得赞誉与鲜花，而不是只能当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角落的阴影中啃食着书本，但她的褐发使梦想成为了空谈。

    奥莉维娅有些黯然，但还是打起精神与圣子殿下聊了许久她从书本上看来的有趣的小知识，但一直到最后，奥莉维娅都没有勇气开口称呼一声王兄。

    为了给圣子突然被黑魔法袭击这一事件有个交代，也为了表明自己有意与白卿云缓和关系，在释放奥莉维娅，软禁艾尼奥尔后，卡罗斯选择交出听从艾尼奥尔命令行事的凯因。

    为了让凯因走出那片薄雾笼罩的蓝春花疗养院，卡罗斯主动献出一滴鲜血解除了铭刻在凯因心脏上的束缚魔纹。他命人将凯因带到白卿云面前，传了一句简洁的口语：

    “任凭处置。”

    这一举动有示好，也有试探。白卿云不知道卡罗斯是否发现了凯因与他有私下联络的关系，但他对收到这份礼物很满意。于是当日便由教廷发布一则通告，宣布已经搜查到意图谋害圣子殿下的凶手并捉拿归案，将在十天后在阿克雷亚广场进行当众审判与处刑。

    审判当日，在场民众数量远比丰收庆典那日更为可观，摩肩擦踵，挤挤挨挨一片。

    大家紧张且期待地忍耐大法官无聊的前奏宣读，在那名身披黑袍的褐发女人戴着镣铐被押上被告席时，众人精神猛地一振，一边怒骂一边朝着高台上丢臭蛋果皮。而听那黑巫师承认了自己对圣子殿下做的一切后，更是群情激奋，不少仰慕崇拜圣子的民众想要翻过围栏去殴打那包藏祸心的黑巫师，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连大法官尊贵的羊毛卷上都挂了两根烂菜叶。恼怒的年迈大法官一面狼狈不堪地躲避迎面飞来的垃圾，一面愤怒地将木槌敲得铛铛作响，徒劳无用地怒吼着“肃静、肃静”，但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坐在侧面观览台上的卡罗斯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向对面的白卿云，道：

    “你在民众间的声望很不错。”

    银发的圣子殿下微笑道：

    “大家都是光明神忠诚的信徒，我只不过是因为神的原因才会得到众人的爱戴。”

    卡罗斯已经不会再为圣子谦和无害的言语所欺骗，只要打过一次交道就可以明白，此人绝不是什么柔软的绵羊，但也绝不是什么凶猛的虎兽。

    是狡猾至极的牧者，用温柔的言行哄骗柔软的绵羊爱戴他，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毛皮与血rou。他的远见与谋略是牧杖，任何一猛兽若是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蒙蔽，势必要付出鲜血与死亡的代价。

    卡罗斯将冷漠无情的目光投向人群中央屹立不动的凯因，讽刺道：

    “因为你是神的牧者，必不会缺乏羊群的爱戴。”

    白卿云轻轻一笑：

    “我与陛下您同样是神所饲养的绵羊。”

    阿斯兰没有看懂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但他谨慎地地按住腰间长剑，摆出护卫的阵势。卡罗斯轻飘飘地看了阿斯兰一眼，在凯因被推上断头台时，便先行离开了。

    白卿云对凯因无所谓的态度暂且赢得了卡罗斯的信任。

    阿斯兰在卡罗斯离开后松了一口气，他走到白卿云身边，适时地挡住斩首的可怖场景，弯腰轻声询问：

    “殿下，需要先离开吗？”

    斩首台上半月形刀光一闪，女人的头落在地上的桶里，只留下台上血流如注的腔孔，全场民众看着这血腥野蛮的场景，爆发一阵阵欢呼。

    白卿云知道阿斯兰挡在他面前是不希望他看见这残暴的景象，直到今日阿斯兰有时还是无意识地将他当孩子看待。白卿云借着椅背遮挡身后的仆从看不见此处，抬首亲了一下阿斯兰的眼睛，在阿斯兰诧异的目光中托着下巴微笑道：

    “那我们就先离开吧。”

    这一丝戏谑的笑撞入了阿斯兰的心口，他登时心乱如麻，心脏在胸腔里又是甜蜜又是惊慌地砰砰跳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住了面上的红潮，维持平静的神色。起身时状若无意地斜眼看一下处刑台，见女人的尸首已经被收捡，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