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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碑  (第3/3页)
你看,你们要一起玩吗?这是我家孩子。”    目送两个小孩跑出门去,客卿才询问这个孩子的来历。    立碑人将胡桃叠了一半的纸花拿起来,说着:“天叔不是要退下璃月七星了吗?他托我照顾好这个孩子,是一个千岩军的遗子。虽说现在璃月太平得多,但是山野间匪患也可怕得多。”    “姜昭元,怎么样,名字好不好?”立碑人咳嗽两声。    他也快老了。    “那个孩子的爹,他的碑也是我立的……”    “当时他们送过来的时候,七八个千岩军,就这么来了。他爹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下葬的时候就一柄长枪跟着去。昭元还小,在天叔边上站着,问天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没忍住,我就说交给我吧。”    世间的好事坏事混在一起,就是世事。多好的人啊,你说,可惜没了。    那什么又是“可惜”?    好事是清流,坏事是泥浆。走在尘世这条路上,落了一身。好事坏事分不开、分不离。    客卿看着他,问:“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立碑人回答得极快:“我想看着昭元长大。”    然而,以这一桩事为码头,时间为河流。    往下溯流,在很多年以后,在立碑人逝去以前。    这个名作“姜昭元”的孩子长大,可世事无常。    他留下了一块碑,就在天衡山上。那年夏天,昭元被送来的时候,立碑人脱下一件衣裳盖住他。他也留下了一个孩子,叫“小姜”。    可是未来的事情,立碑人不知道。他并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年夏季,他要给这个孩子立碑,这个碑边还有一块碑。两块碑依靠在天衡山上。小姜问路过的旅行者:你能不能跟我玩捉迷藏?    所以现在,他站在秋日的阳光里,站在往生堂的门口,对着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说:    “胡桃、胡桃……”    1    “昭元、昭元……”    “慢点啊。”    夏天,结束了。    立完那块碑的立碑人,一下子就老了。    立碑人问:“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抚摸墓碑,跟从前一样。只是要记住的人,有些亲近,让他很痛苦。    客卿站在一旁,看着他。    然后,客卿倾倒手中的酒杯,给写着“昭元之墓”的地方,敬了一杯酒。    “哦……”立碑人自言自语,“他都长到了会喝酒的年纪啦?”    人们不怕死,人们怕孤独。人海茫茫就是独身一人,就会被世事和回忆消融在尘世里。    1    可是磐岩不惧生,天地群岩都是他,高山低谷也是他。    他说:“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对很多人都说过这样的话。    很多,血脉脆弱的人,那些随他征战的千岩军。    很多,拥有力量的仙,那些战后身化山岩的兽。    很多,根植在这片土地上的万生,这位立碑人。    天地群岩也曾被鲜血泼洒,在立碑人出现之前,那些无法洗尽的鲜血就是刻文。    高山低谷也曾被长枪刺穿,在千岩军倒下之前,他们用手中长枪支撑自己前行。    然后,那些人,被其余的人盖上一件衣服。    “春天到了?”老人微微侧头过去问他。    1    拥有金色眼眸的男子点点头,为对方盖上衣服,他回答说:“是的,璃月的春天到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比以往更早。    “我的愿望,你知道了吗?”立碑人问。    钟离点了点头。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是谁……”立碑人说。    钟离反而摇了摇头。    “人间好事坏事,都无法分开。但是岩君给了世人一个机会,就是神之眼。”    “得到神之眼的那一天,我是不解的。因为我没有处在命运的转折点。后来,你多次询问我,我的愿望是什么……我确实回答不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枚神之眼是什么愿望。”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也知道了。”立碑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岩王帝君曾有过许多化身,而在为退下神位做准备的时候,帝君也捏了好几个凡体,大多都失败了。璃月初建的年代,帝君也曾配玉圭行走在大地上。玉圭能读人心,岩君深知人类并非一成不变的造物,而是拥有绚烂多变情感的生灵。岩君作凡体以盛放神之心,为了将来的那个契约,立碑人与钟离是仅存的两个。只是立碑人一直没醒来,明明怀揣着“愿望”,却做了普普通通的人活了一生。    1    于是,老去的立碑人便闭上了眼。    男子站在一旁,在老人闭眼后,名为“钟离”的他流了一滴泪。他拿了那个愿望,在这一天,岩神摩拉克斯的视线就投向了凡人钟离。    衣服之下的立碑人化为了岩尘,在天地间四散而去。    春雷阵阵。    钟离的身后有一尊巨大的神像,神明看着他。那些镌刻在碑上的名字,他们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用秀美山川作布料,用珍稀玉脉作衣带,用万家灯火作珠宝。    人们高举着双手,在他的身下、身旁、身边。    人们像是托起了高山一座。    然后,钟离抬起手,手上是一枚神之眼。    “石不朽,磐岩之志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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