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她喜欢他(5)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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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宗霖的Si对吴秀芳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她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一生都在为家庭奉献，对她来说丈夫和儿子是她的一切。

    但她想都没想过，有一天她的丈夫会被自己的儿子活活气Si。

    吴秀芳认为今天的这场悲剧，有很大一大部分是自己造成的。

    是她没有做好一位妻子和母亲的角sE，所以她的丈夫才会一蹶不振，所以儿子才会把丈夫气到过世。

    两个都是她最Ai的人，而最後她谁都没有保护到，自责和悲恸逐渐成为了她和谢时和之间的芥蒂。

    以往的亲密，现在只剩疏离。

    感受到吴秀芳的疏离，谢时和没有怪罪她，因为他也同样在怪罪自己，若他当时没有这样说话、若他再多忍一下，或许他的父亲就不会这麽早走。

    腰上的伤疤逐渐癒合，但心中的伤，在悲伤的曝晒下，开始化脓、溃烂。

    谢时和开始b以前更晚回家，除了原先的工作外，他又另外找了超商兼职。

    这天，刚结束便利超商大夜班的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他努力撑起眼皮，就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看着那抹身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妈？」

    吴秀芳没有回应。

    谢时和拉拉她的手，劝道：「妈，很晚了，快去睡吧。」

    但下一秒，吴秀芳像是换个人似的开始尖叫，她伸出纤细的手臂，直往他的脖子上掐，并凄声厉喊──

    「为什麽？」

    「为什麽你还没Si？」

    「你为什麽不去Si？」

    「去Si！」

    谢时和惊恐地看着吴秀芳，以他的力气来说，他明明可以拉开她的手，但此时的他，双手提不起任何力气，只能呆愣在原位，无法挣扎。

    又或者说，不能挣扎。

    谢时和喉间开始乾涩，「妈……」

    吴秀芳微怔，他喊她什麽？

    不是！他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才不是她儿子，他是恶魔！

    他杀了她的丈夫，还吃掉了她的儿子，他是恶魔。

    她收紧了力道，她要杀了他。

    随着时间拉长，谢时和试图在吴秀芳愤怒的双眼寻找什麽，但什麽都没有。

    空洞的双眼，就像他们分崩离析的家，没有温度和光亮。

    他的双颊胀红，因为大脑逐渐缺氧，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白光一片，他放弃挣扎。

    吴秀芳已经承受太多，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便成全她；如果能让她好受一些，他不介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就让他用Si来赎罪吧。

    他脚踩木桥，原本漆黑四周，突然亮起一片诡异的腥红，娇YAn的彼岸花盛开在眼前。再往前走一点，他发现桥的另一端有一名男子背对着他，他身穿白衣，头上长出一对恶魔的犄角。

    下一秒，那一名男子转过身来，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谢时和吓得弹起身子，他大口x1着空气，却无法止住颤抖。

    他早已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是现实。

    被阖上的房门，脖子上的余温，恶魔般的少年，他久不能寐。

    隔日，吴秀芳的表现一如往常，让昨晚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境。

    「妈。」

    「怎麽了？」

    「昨晚睡得好吗？」谢时和试探着。

    这一个月来，面对儿子第一次主动的关心，吴秀芳觉得既感动又愧疚，像是不愿放弃两人能消除隔阂的机会，她轻牵唇角，「还、还不错，怎麽了？」

    见她丝毫没有犹疑的回答，眼神坦然自若，谢时和木然点头，没再多说什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谢宗霖已经过世一年，忌日当天，他和吴秀芳一同前往灵骨塔祭祀。

    塔内檀香围绕，佛经沉Y而出，气氛祥和平静。

    吴秀芳的脸上挂满泪痕，她伸手拍掉放置骨灰坛上头的灰尘，轻抚m0方格内谢宗霖的脸庞。

    谢时和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到外面独自cH0U着菸。

    灵骨塔的四周由群山环绕，环境清幽舒适，谢时和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

    一年了。

    吴秀芳的面容不再憔悴，虽然母子之间还是隔着似有似无的墙，但与之前相b已经好了许多。前一阵子他还和大学时期的恩师卢教授重新连络上，他老人家接到他的消息十分高兴，并表示随时欢迎他回去。

    想到这里，谢时和重重吐了一口菸，他们的生活逐渐回归正轨，很快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一切都在变好。

    他相信着。

    或许是心中的重担终於可以放下，在祭拜完谢宗霖的那晚，谢时和早早就寝，睡得b平时还要沉。

    翌日，他是被楼下的救护车的鸣笛声吵醒。

    可能又有什麽事情发生了吧，然而不管好的坏的，他都在心中祈祷那人能够度过难关。

    因为鸣笛声，他没有再赖床，梳洗完後就出了房间。

    「妈，你起床了吗？」他唤了唤。

    吴秀芳没有回答。

    大概是还在睡吧。

    他缓步走向厨房，只见餐桌上摆了一个大蛋糕，上头还cHa着一个二十一岁的蜡烛没有点燃。

    谢时和一头问号，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吴秀芳应该是记错了他的生日。

    但他不恼怒，反倒有些开心，毕竟谢宗霖离世之後，他们母子俩再也没有庆祝过任何节日。

    他又环顾一次家中，依旧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出去了吗？

    就在这时，他发现家中yAn台的门帘一前一後的撩动着，夏日的风吒呼呼的吹来。

    他昨晚没有关门吗？但下一秒，他念头一转，心中喀的一声。

    不可能的。

    「叮咚──」

    家门在此时响起刺耳的铃声，谢时和踉跄一步，冲去应门。

    他开门的力道很大，在公寓空旷的楼道内响一声巨响，只见门後站着两名警察，手里拿着证件，脸sE平静的问：「请问您是吴秀芳的儿子吗？」

    谢时和呐呐的点头。

    「您好，您的母亲於清晨五点多，坠楼身亡……」

    ……

    坠楼身亡？

    身、亡。

    谢时和忘记自己是怎麽走下楼的，只知道楼下的地板似乎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旁边砖瓦上少许的血迹，没有更多关於吴秀芳坠楼的事。

    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的母亲吴秀芳，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在他父亲忌日隔天也离他而去。

    两日後，警方从吴秀芳的血Ye中验出了安眠药和酒JiNg，根据现场环境，排除他杀嫌疑，全案以自杀身亡结案。

    在整理吴秀芳的遗物时，谢时和发现她忧郁症的诊疗纪录和一本笔记本。

    他记得很清楚，那本笔记本是他当年大学新生入学时校方送的。

    他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吴秀芳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而上头只有短短一句话──「他是恶魔，他不是我的儿子。」

    三百多天的日子，他不曾掉过眼泪，亦步亦趋走到现在。

    但吴秀芳一句的话，让他所有的坚强全数瓦解。

    他抱着笔记本，掩面痛哭。

    十天後，谢时和来到灵骨塔，相同的檀香味，似呢喃佛经不曾断过，他轻抚他们的名牌，方格内两人的面容如昔日一样平静而美好。

    最後，他双膝一跪，在地上嗑了无数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