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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摇一晃：“天气冷，小兔子要乖乖做好保暖。”

    方才还因为穿得多而抗议的明昭，瞬间收敛了闹腾，顺从地点头：“噢……好。”

    啧啧，夫人还是个双标的兔子。亓元默默退下，不愿再做电灯泡。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及时铲除了，但沈寒树载着明昭仍将车开得很慢，副驾驶的抽屉里准备了好些小零食，小兔子最喜欢胡萝卜味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吃得香，还不忘偶尔往alpha嘴里送一口，不一会儿车厢就飘满了膨化食品的香味。

    比原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停稳后沈寒树先下了车，又绕过来给明昭开车门，将衣襟拢了拢后才扶着他下来。这会儿雪花又开始稀疏飘落了，沈寒树刚要撑伞，但被明昭制止，笑着说这样走走也不错呀，难得在下雪天出来一次，多感受感受挺好的。

    其实小时候住在山林偏远地带，冬天需要走很远的路去买菜回来做饭，所以总是风雨无阻。可自从来到沈家到现在，如今细细数来，竟然这还是第一次出门。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不远处燃着盈盈灯火的古街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经久不绝，与高耸在夜幕深处的山峰比起来仿若另一个光景。明昭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望，有欣喜，有艳羡，但已经没有太多渴盼。

    原来笼子里的鸟雀，最后是自愿留在其中的。他想。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般手拉手走着，沈寒树为自己开脱是路太滑了怕小兔子摔倒，明昭则红着脸想是人太多怕走散了。但心理活动终究是殊途同归，最终两手紧紧牵着，谁也没有放开过。

    “这里是庙会吗？”明昭到底还是个充满探索欲的小兔子，拉着沈寒树到处东瞅瞅细看看，眉眼间满是欢欣，“小时候听爸爸讲过，说庙会上有可多好玩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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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吧，这山下每隔一个半月会有一次大型集市。”沈寒树拿着小摊上的一个胡萝卜发绳结了账，想着回家给小兔子绑头发正好，笑了笑说道，“以后还有很多呢，只要你喜欢，我都带你来玩。”

    小兔子被摸了摸脑袋，慌慌地点头，啄米似的甚是可爱。

    琳琅满目的摊位对明昭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他走走停停，不多时就相中了好些东西，每次沈寒树要买时却又被他拦下，说还没遇见最喜欢的。久了alpha还以为他怕花钱，忍不住提醒道：“昭昭，其实就算把整条街买下来也是可以的。”

    “……不用啦。”小兔子汗颜，“我只想找到那个最想要的，哪怕花的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

    所幸在快走到路的终点时，明昭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眼尖地瞧见了在小摊里面靠墙坐着的大兔子毛茸玩偶，约莫半个人高，通体是奶白色的，左侧胸口心脏的位置则绣了一根胡萝卜，模样看上去很乖。

    明昭兴奋地给沈寒树指了指玩偶，眼睛亮亮：“阿树，这是我最喜欢的！”

    “要来打气球吗两位？可以过来试试啊。”摊主适时走过来热络地介绍游戏规则，“打中就有礼品，最后打偏的子弹不超过三个就能得到大奖。喏，也就是那个兔子玩偶。”

    沈寒树看了看枪，看了看远处扎在靶上的彩色气球，又看了看明昭期盼的神情，掌心微微冒汗，不知道拒绝和失败哪个更好接受一些。

    “就想要这个？”alpha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垂眸看向他，心想小兔子真的很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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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不带片刻犹豫，立即答道。

    “那我试试吧。”沈寒树付了钱拿起狙击枪，其实心里没有底，但不想辜负明昭的心情，所以还是答应了。

    他凭借多年的练习经验将枪利落地架好、瞄准，看似专业精通，可端枪和扣扳机时，手却不自觉发抖。许是实在抖得太厉害，连一旁的明昭都看出了异常，刚想开口时第一发子弹已经射离，但远远不及靶心。

    他脱靶了。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弹夹都空了，射中气球的也只有寥寥三枚。店主从袋子里随手掏了个小摆件递上后，堆满了笑说欢迎下次再来，就转头招呼其他人去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见明昭还呆愣愣地摆弄着手里那可怜的小玩意，沈寒树不忍心，掏出皮夹想付钱再来几次，却被明昭拦下，弯了弯唇角说道：“阿树，我们已经有奖品了，走吧。”

    “可是……”alpha急急地想要解释，自知是自己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懊恼地垂下头，“对不起，昭昭，我的手……在那次车祸之后就几乎废掉了，我已经不能再射箭了，对不起。”

    “不要道歉，你没有错，阿树。”明昭从善如流地牵过沈寒树的手，这手掌比自己的宽大好多，从虎口延伸至手腕的疤痕蜿蜒可怖，他用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又冲alpha扬了扬自己刚得来的小摆件，整体仅有巴掌大，塑料小树苗栽在陶土花盆里才刚刚萌芽，无论谁看都无比简陋，他却一脸满足，“这是你尽最大努力赢得的，就是最好的。”

    “……那你不会有遗憾吗？”良久，沈寒树才又开口，声线紧绷。

    “阿树，以前我不懂，现在才明白。”明昭歪头看他，笑容浅浅，“遗憾才是人生的惯常。”

    我实在有太多太多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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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于遗憾都已经成了习惯。

    “我不遗憾了。”

    从天降落的雪绒沾在两人头顶，顷刻就落了闪着晶莹的银白。明昭向半空伸出手，雪飘到手心的瞬间融化成水滴，无法被捕捉任何。常言曾道雪会吸纳声音，此刻好像熙攘的街巷只站了他们两个，面对着面，共同沐在这场细密之中。

    “据说雪会掩盖世间所有色彩，带走人们的遗憾。”回过神来的明昭将手收回揣在兜里，微微仰起头，像是在淋雪，又像是在看面前的人，似是在安慰地说，“所以今天下了雪，就当是没有遗憾啦。”

    “不……”alpha慢慢却坚定地摇头，目光落在他眼眸，沉声道，“我还有遗憾。”

    “……什么？”

    “我还没有告诉你……”沈寒树稍蹲下身，直至视线与明昭平齐，甚至更低，使自己保持在微微仰视的角度，神情缱绻而温柔，“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喜欢你，昭昭，这世间有千千万万只小兔子，我只喜欢你。”

    明昭几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