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狂风落尽深红s (第2/2页)

，慕容世兰若非有些倒霉在身上，应当也不至于只是罚跪半个时辰，甄嬛就小产了。

    玄凌自然不可能怪自己，而皙华夫人已经被他多年前就剥夺了生育的可能，付出了代价，所以在玄凌心里，就算不顾及大将军，也不可能严惩慕容世兰。已经做了断子绝孙的事，玄凌心里自然很是怜惜慕容世兰。

    更何况她还提起那个孩子，如此心酸痛苦，玄凌相信，她的痛苦和真情流露没有作假。

    见皇帝周遭的气势已经有所变化，甄嬛自然看得分明，她泪珠滚滚，想要开口怒斥慕容世兰，但却身体虚弱痛楚难当，说不出话来，倚着浣碧死死抓着衣襟凝聚力气。

    皇后眼见着皇帝的态度发生改变，就算有所预料，心中也十分难受。好在她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甄嬛落胎，皙华夫人犯错，也就准备说点片汤话出来糊糊场面，让这件事过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百里华忽然站了起来，盛怒之下双目明亮刺骨如剑，死死盯住慕容世兰：“哼！皙华夫人一番话，到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全然无辜了！”

    慕容世兰眼见已经说动了玄凌，却有人跳出来搅局，心中又急又气：“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本宫说话！”

    百里华正义凛然，居高临下，目光中满是嫌恶与道德圣人的指责：“我凭什么？我凭的是我问心无愧，你呢，你敢说你就问心无愧吗？慕容世兰，别以为巧言令色几句，你就能哄过别人去！”

    慕容世兰真的急了，挺直脊背和她对抗：“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本来就没想害她的孩子！”

    百里华冷笑的声音更大，仰起头一副气填胸臆的样子：“好，谎话说多了，竟把自己都骗过去了！那我就从头问你，这十几天，你日日折腾嫔妃到你宫中听训，动辄六个时辰不停，早上天不亮你就叫人来催，午膳你自己吃了才放我们回去，饭还没吃完，你又叫人来催，摆出的架子别说皇后娘娘了，就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恐怕也没有吧，我说错了没有？”

    皙华夫人一时气短，强词夺理道：“皇后娘娘不在，陛下将后宫事务托付给本宫，这本就是本宫的职权所在，更何况，你这会儿多么义愤填膺，也没见多顺从恭敬！”

    百里华不理她的指责，慢条斯理道：“这就算是你承认了吧？好，别人也都不提了，你说你有协理六宫的权力，叫我们过去是为了让我们安分守己，俯首帖耳，那么有身孕的甄氏和沈氏，又是为何不能幸免？嗯？皇后娘娘尚且不敢劳动两个孕妇，到底什么叫做体贴，什么叫做没有害孩子的心，两相对比，慕容世兰，你怎么说得出口那些惨兮兮的话的？惨的人是你吗？”

    皙华夫人无言以对，又勉强道：“她们若是身体当真不适，为何不早早告诉本宫？既然天天前来听训，本宫自然以为她们是不敬本宫，需要教训一二！”

    百里华又一字一句道：“好吧，也就是说，你承认了，你当真未曾对孕妇有过半点体恤宽容之心，对待她们和对待我们一样，都是每日到你宫中，坐上六个时辰，听你说那么多话了？那好，我再问你，你说自己也是怀过孩子的人，岂会害别人的孩子，那你先回答我，倘若你怀有身孕时，有人叫你在大太阳底下，青石板地上跪半个时辰，你觉得这人是不是在害你的孩子？你敢跪吗？敢问甄贵嫔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苛待于她？当时我与敬妃是否曾经屡屡告诉你，这事实在不可行，就算她当真有错，毕竟身怀有孕，若出了事，你无法和陛下交代？那时候你在乎过，她怀着陛下的孩子吗？怎么刚才哭的时候，那么情真意切？”

    皙华夫人呐呐，一时口不能言，心虚之色众人皆看在眼中，只一个劲地说：“我以为半个时辰不打紧的……”

    百里华已经流出了眼泪，失望至极，唾弃嫌恶地看着她摇头：“你撒谎！你一直都在撒谎！半个时辰不打紧，那么半个时辰过后，我要请太医你为何阻拦？你根本没打算收手，如果半个时辰甄贵嫔不能落胎，你还要让她跪下去，你口口声声说她是装的，看不见她日渐憔悴的脸色，听不到她说自己身体实在不适，偏偏说得出这种没有心肝的话！你也是怀过孩子的人啊，你怀着孩子的时候，难道有人这样对你？你哪来的如此恶毒之心，害不死别人不罢休？

    慕容世兰，你这个毒妇，贱妇，我只恨我自己当初未能十分坚定地阻拦你，让你白白害了一条命！你还哪儿来的脸面，在这儿装可怜哭泣，博得陛下宽容？你不知他日史书工笔，你将是和飞燕合德比肩，害得君主断子绝孙的恶人！与你这样的人同为妃嫔，是我之耻辱！大将军在外为国征战，出生入死，他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宫中行此肮脏下贱之事？你是慕容家的罪人，大周的罪人，你这个贱妇，莫说甄贵嫔，我也恨不得将你食rou寝皮，挫骨扬灰！”

    她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此时场面已是帝后都不能控制的，百里华骂完，慕容世兰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无助地看向玄凌。

    玄凌却感动得潸然泪下，见百里华脱力软倒，急忙上前抱住，怜惜又动容：“盈盈！”

    她的一番话，振聋发聩，又将慕容世兰说得无地自容，便是玄凌也被那慷慨激昂之气所感，心中充满了正义的力量。更不必提甄嬛，已是泪如雨下，深觉还是同样流过产的元绮夫人最懂自己的痛苦。

    便是玄凌不严厉处置慕容世兰，她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一部分。

    就连在一旁为自己的命运惴惴不安的沈眉庄，也是跟着落泪不止，对慕容世兰仇恨不已。

    百里华埋在玄凌怀中，痛哭不已，气堵声噎，听来比慕容世兰的凄凉哭泣更令人心酸悲恸，就连宫女内监也是纷纷垂泪，受到极大感染。人人都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流产的那个孩子。到底谁是真的伤心，不言自明。

    此时此刻，就连原先一点儿没有怀疑的玄凌，也认为很可能慕容世兰磋磨害她流产的。

    方才慕容世兰虽然哭得真情流露，但此刻已经完全成了虚伪无情残忍冷血之人，百里华都把她比作赵飞燕姐妹了，玄凌更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待百里华痛哭一场，勉强收拾情绪后，他便下旨道：“罪妇慕容氏，残害皇嗣，罪证确凿，着褫夺封号，去其协理六宫之权，降为……贵嫔，即刻送回宫中，幽禁宓秀宫！来人，送她回去！”

    慕容世兰大惊失色，未曾料到惩罚如此严重，连忙狼狈膝行，试图为自己求情。玄凌却再也不想看见她，扭过头去搂着百里华安抚。宫人见状，更加用力粗暴地将慕容世兰拉走，很快他们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百里华清醒过来，已是双眼红肿，气短体虚，却不肯让玄凌再照顾自己，摇摇头，用帕子遮住眼睛，声音沙哑道：“臣妾一时情切，实在失礼，请陛下降罪。”

    玄凌面上犹有泪痕，安抚道：“你也是情真意切，仗义执言，何过之有？”

    他要让百里华回去休息，百里华却不肯：“还有沈氏一案，臣妾既是人证，自然不能离开。”

    玄凌听闻此事，亦是疲惫不堪，看向早已到场却不敢说话的李长和旁边的太医：“怎么不见刘畚？”

    沈眉庄心中一块大石沉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