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天风吹上潢金阙 (第2/2页)

病着，实在是令人日夜焦心，但愿娘娘能够早日病愈，也让母亲见上一面，总算不错了规矩。”

    李长不语，心道贵妃娘娘的城府态度是比慕容贵嫔好太多了，要是从前的华妃，听说皇后病了，母亲不用去拜见，还不把“皇后这老妇何时病死”写在脸上啊？

    百里华只是表个态，也不用他回应，示意珍珠掏香囊，嘴上道：“难为你跑一趟，这点东西拿去喝茶吧。”

    李长要推辞，她就道：“今天是本宫的好日子，本宫高兴，你就给本宫一个面子吧。怎么，这点东西李公公瞧不上？”

    那香囊里只装着一对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珍珠，礼绝对不算轻，平常人还拿不出来呢，李长哪敢嫌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长自然是满面欢喜地收了，便告退：“娘娘与夫人叙话，奴婢还要去复旨，这便告退。”

    百里华让琥珀送他，自己则和珍珠将郑夫人带进了门。

    郑夫人又要行礼，百里华又让人拦了下来，直接让她坐：“母亲不必多虑，在这翠微宫，你我只是母女，不是君臣。”

    虽然谨慎是好事，但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有那个必要。

    郑夫人不敢，还想坚持，百里华让人将恒熙带了过去，道：“恒熙，娘跟你说过什么？这是你外祖母，你要跟外祖母说什么？”

    恒熙年纪虽小，说话却已经很利索，而且非常贴心，立刻甜甜地行礼问安：“恒熙见过外祖母，外祖母万福。”

    她人小，所以行的是叉手礼，看上去圆滚滚一团，别提多可爱了。郑夫人早知道女儿生了个帝姬，但别说见面了，连听到更多消息都难，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眼泪就没干过，连答应外孙女一声都难。

    恒熙虽然没见过外祖母，但经过百里华和乳母告诉，已经知道这就是娘的娘，等见了面，倒也觉得天然亲近，上前去拿着自己的小手帕试图趴在她怀里给她擦眼泪：“外祖母不哭，有点心吃……”

    郑夫人都哭累了，只是怎么也停不下。百里华见了，也觉得唏嘘，她又不是什么反人性的魔鬼，虽然和吕家人并无亲情，但这种场合下，陪着哭也是应该的。母女俩抱头痛哭一场，郑夫人这才收拾心情。

    百里华早备好了洗脸水，换的衣服，见她哭得都出了汗，便叫人将她带下去，伺候着洗脸梳头，换过衣服再来。

    命妇入宫，要按品大妆，别提多累了。本朝命妇的服装都是翟衣翟冠，十分沉重，郑夫人也上了年纪，哪里受得了？

    反正要住几天，还不如赶紧松快下来。

    百里华自己也一番梳洗，换了衣裙，重新出来。

    郑夫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不肯放开，见她重新梳了个随云髻，插着几支玲珑玉簪，垂下长长的珍珠流苏，别有一种风流态度，又穿着蜜合色的衫，丁香紫的裙，不施脂粉，越发显得芙蓉面，柳叶眉，说不出的动人，完全是张开了，发挥到极致了，心中这才定下心，觉得女儿只生一女却能位至贵妃，大约是很有理由的。

    她唏嘘道：“你离家多年，娘都不敢认了。当初只说是泼天富贵，谁知道这福分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女儿被选入宫，他们不能不高兴，不能不荣耀，可是舍不得也是真的。

    百里华淡淡笑道：“这些年来，其实我也没有吃什么苦，有了恒熙，还得了陛下的宠爱，家中也可以放下心了。此后自然还有相见的时候，娘不要伤心。”

    郑夫人叹息道：“宫中波诡云谲，消息难以传递，我和你父亲自然不能放心。就算知道你屡屡晋位，如今甚至要当贵妃，心里也还是忐忑不安，实在是形势变化太快。能够登上高位固然是喜事，可是想到你不知道在宫中如何沉浮，却也叫人心惊胆战呐。今日进宫，听人说皇后病了，难道……是为了你的事吗？”

    虽然没在宫里生活过，但是郑夫人是后宅女子，自然知晓一些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忧心总是难免。

    百里华反过来拍拍她的手：“怎么会呢？皇后娘娘贤德宽厚，对我等宫嫔时常垂爱照顾，对陛下更是贤良淑德，怎么会因为女儿晋位贵妃的事病倒？她不是那种不贤无德的人，头风也确实是旧疾了。”

    听话听音，郑夫人眼神复杂：明白了，皇帝封你为贵妃，皇后气得旧病复发，还成了不贤无德之人。

    她自己是正室，对于备受宠爱的妾室自然没好气，但现在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妾室是自己的女儿，郑夫人对皇后的痛苦便有一种好似好似喵的反应，稍微旁敲侧击几句，见百里华保证真的没问题，也就不再多问。

    百里华也无意让郑夫人加入宫斗团战，反正她一个人完全胜任，于是便开门见山道：“母亲，如今宫中之事，其实无需家中烦心，女儿一人足可以应付。更何况如今女儿有陛下宠爱，自可以高枕无忧。只是有些人拿捏不了女儿，恐怕难免从家里下手，尚需百般提防。不瞒母亲说，这宫中确实波诡云谲，算计颇多，女儿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尚且不到顶点。家中如有此意，还请母亲传话回去，等度过了连番考验，才能够有资格与女儿携手。”

    郑夫人面上一怔，似乎没料到女儿能说出考核不通过，就不可能带飞他们这种话。

    百里华看着她的眼睛，平静道：“既然是一家人，那么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想往上，就要压上身家性命。女儿一人能够压制后宫，皇后也不足为虑，可是吕家素质如何，女儿却不清楚。倘若大事出了差错，吕家能承担后果吗？女儿固然有孝亲之心，也已经做到提携家中，如今也该是家中让女儿看看诚意和本事的时候了。如今我们正在风口浪尖，虽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一个不好，家破人亡也只是瞬息之间。女儿就算能够自保，恐怕也无力保护你们翻身。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感情归感情，联手归联手。若是家里没有那个拿下泼天富贵的本事，女儿大可以就此收手，当个贵妃已经极好，不必再想那多余的事。”

    郑夫人听了这番话，不由后背冷汗涔涔，心情剧烈起伏。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吕家对女儿有爱，时常牵挂，但是也免不了功名利禄之心，二者可以兼得，谁能不动心？

    百里华见她神色变化，知道已经听了进去，也不再多说什么，笑道：“我离家已久，不知道如今家中人事还有什么变化，请母亲一一告诉我吧，就权当是见到了大家的面。”

    二人这才叙起家常来，互通有无，联络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