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腥） (第1/4页)

    开学典礼很无聊，对夏佐来说更无聊。

    从刚进场开始，已经入座的雌虫和亚雌们就像这辈子没见过虫一样，恨不得一百八十度扭过头，想要一睹超高阶雄虫。

    为了寻个清净，夏佐直奔最后排，坐在边角的位置。

    前面传来一阵失落的哀叹。

    派翠克表面十分自然、实则三步并作两步紧随其后，稳稳地紧邻夏佐而坐。

    抢座时的他轻快得不像只雌虫，被甩开的两只虫甚至怀疑他是偷偷放出虫翼飞过去的。

    马修见状眯起眼，啧了一声，在确保夏佐看不见的情况下一把推开凯思，十分不情愿地抱臂坐上派翠克旁边的位子。

    无缘无故一个踉跄，凯思感到莫名其妙，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异能班雌虫都是怪虫的想法。

    他揉了揉红色的头发，带着“为什么要为了个座子起争执”的疑惑落座马修旁边。

    ......

    雌虫的视线让夏佐浑身不舒服，这股不自在不止源自被虫盯着。

    如今和这么多异性虫族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内，更让他全无安全感。

    要不是有导师及时出来组织纪律，好像一个个能盯着他听完全程，如同在观赏动物园里的珍惜动物。

    也许确实“珍惜”，但他不是“动物”。

    夏佐干脆歪在礼堂座椅上，撑着下巴看向地面，眼不见心不烦，感叹自己现在还是挺恐虫的。

    典礼尚未开幕，但他已经等待闭幕。

    这番逃避的姿态，落在被教师呵斥、不得不转回头的雌虫们眼中反倒成了慵懒，让虫更有多看几眼的欲望。

    好在虫族并不注重什么开学典礼，待给各个专业介绍完须知、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一个小时，没遭多少罪——本来该是这样的。

    只可惜整场典礼中，那唯二让夏佐在意的事，绊住了结束的进程。

    这两件事中，其一是一个月后的交流会。

    据说是临时决定，作为大一新生的异能班要和大二的地球第一军校特别班做友好的交流。

    友不友好另当别论，曾经的故乡确实让夏佐感到好奇。

    自从来到虫族帝国后，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地球，更没见到过现在的人类，只有逛超市时，才能从“地球特产”货柜得以窥见昔日故土一二。

    其二，则是彻底打乱整个典礼进程的罪魁祸首。

    本该结束典礼时，伊登·舒尔茨的突然到访。

    ......

    “典礼到此......”校长站在讲台上发言，迫切地想赶紧结束这没用的流程，只是结束语刚说一半，一只雌虫便小跑上来对他附耳低语。

    本来准备起身离开的夏佐只好停下动作，坐直身子盼着这场满是“异性”的典礼赶紧结束。

    “不好意思。”校长清了清嗓，“伊登·舒尔茨先生临时来此，让我们......”

    始料未及。

    听到伊登二字，夏佐便本能性一颤，就连隔座的马修都能听到他的呼吸骤然变重了几分。

    苦难过后，安静的时光让夏佐的精神在无知无觉中放松下来，潜意识里，他曾幼稚地以为那四只雌虫早已经善罢甘休。

    体验过平静后，舒尔茨三个字如今像冷箭般，突然且狠毒地对他展露出有史以来最深的恶意。

    打扰他的生活，远比同住一起时带给夏佐更深的恐惧。

    夏佐本能地僵直，瞪大眼睛低下头，明明一手捂住嘴，却在大口大口地汲取空气。

    动静太大了。

    马修暂时放下还在对派翠克持续发散的恶意，探出身子低声向夏佐问道：“没事吧殿下？”

    “啊？殿下怎么了？”凯思本来还在对争座位的事思来想去，正常典礼都神游天外，听到这句才清醒过来，看向夏佐，并假装拍打实则报复般狠狠打了下马修的后背。

    前排的学员听到声音，疑惑地想要转头看个热闹，又被讲台吸引全部注意。

    鞋底敲击在金属台上，伊登款款上台，仿佛登上必胜的阶梯。

    脚步声终止那刻，在校长的带头下，礼堂迸发出响亮的掌声，淹没了凯思的疑问，淹没了马修的咒骂，也让夏佐的心沉入谷底。

    夏佐抬头看向讲台，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整个世界中只剩下射光灯下，伊登直勾勾望向他的、毒蝎般的视线，和他令虫作呕的声音。

    “我来没有别的事。”伊登随意地调整话筒，整个礼堂四面八方都放出他的话。

    逃不掉的。夏佐听见从自己心底响起的呐喊。

    “只是因为打给我们小佐的信用点汇不过去，所以亲自来一趟帝综而已。”他好像在生气，特地用上宣示主权的恶心措辞。

    是最近放松了警惕，和平的日子怎么可能眷顾自己。

    “小佐，开学典礼怎么能不告诉哥哥们呢？我们很乐意参加的。”伊登甩了甩手中的电子卡片，对夏佐闲聊般笑着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也知道，费奇那家伙钱多到花不出去。

    “哥哥们会常来看你的，我们很担心你。要在帝综过得快乐啊。”

    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舒尔茨的。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夏佐就发抖得厉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骤然停滞，眼前因缺氧而漾起的黑幕渐渐褪去，再次露出伊登得意的嘴脸。

    紧张到极致，反而没有力气再喘息，过度换气带来的四肢麻痹也开始恢复。

    仿佛毒蛇吻过身体，致命的威胁近在咫尺，巨蟒缠绕又紧随其后，终于榨干了最后一丝呼吸。

    逃不掉的......

    就在这时，有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唤回夏佐的意识。

    仰头看去，派翠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而叫醒他的手来自站在派翠克身边的马修。

    像两道坚实壁垒般将他笼罩。

    向来和众虫不在同一思维频道的凯思现在也站在二虫身后，好在他生得够高，才没被派翠克和马修挡个严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恶意满满的二虫现在“不计前嫌”站在一起，但直觉告诉凯思气氛很不对劲。

    他难得严肃地看向沐浴在光芒下的伊登，再转头望向阴影处的夏佐。

    夏佐明显看到凯思愣了一下，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包纸，扔向他：“殿下，接......”

    像身后长了眼睛般，又像一切纯属偶然，那包纸被派翠克一个抬手就打落，正中前排想转过身看看夏佐的无辜雌虫面门。

    他掏出另一包纸递给夏佐。

    夏佐这才意识到，眼泪不知道何时从眼眶溢出，染湿了手。

    他接过纸巾，转过脸擦干，感觉心情平复多了，只是颇有些丢虫。

    好在雄虫爱哭不是丢脸的事，落在雌虫眼里只会产生保护欲。

    在他擤好鼻子后，派翠克又把这张被弄脏的纸巾要了回去，无声表达出帮他扔掉的意思。

    “小佐，你不来吗？”将最后排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收入眼底，伊登更加不悦，扶着金属台的手用力到捏出指痕。

    同为雌虫，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几只雌虫的心思，但不管他们是谁，跟舒尔茨抢雄虫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伊登清楚知道，自己向来不是什么善雄信雌。

    如果不是身处这个环境，嫉恨一定会让他活活撕了那几只异想天开、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雌虫，法律不会判处对夏佐有非分之想的虫，但谁说他不能越过法律私仇公报。

    听到伊登的催促，夏佐最后一次深呼吸——带着哭过后的抽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