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亲 (第2/2页)

一面盾飞来砸在他面前。尘土扬起没了马蹄，震天骇地的声响让敌军不自觉后退数步。

    文丑侧过头，只见一人正策马疾驰而来。

    “颜良……”文丑目光切切地望着他，被埋于灰烬下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烈马飞驰过文丑身边，颜良俯身将他拉上马，背着他在横扫的长枪下寻找唯一能生还的出口。

    荆州兵追地很紧，好几次长枪擦脸而过，文丑用尽所有的力气挑开刺向颜良的利刃，自己的后背被划了无数刀口子，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当两人正穿行在一处山谷时，文丑回头见荆州兵依旧穷追不舍，但见这狭长地势忽然有了主意。

    “颜良，跟我说。”文丑虚弱的声音经路过的风一吹又轻了不少，“主公，荆州兵就在后面。”

    颜良想也没想就大声喊道：“主公！荆州兵就在后面！”

    “快放箭。”

    “快放箭！”

    追兵一听以为有埋伏，立刻勒停了马，心惊胆战地看向两边的山体。而颜良和文丑早就穿过山谷不知所踪了。

    两人摆脱追兵终于能松口气，双双下马后，颜良才发现文丑受了多重的伤，他的后背几乎没一块好皮，伤口还在淋漓地淌着血，身体虚地站都站不稳。

    颜良一手搂住他的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心中着急管不住音量，“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一声都不吭！”

    文丑闭着眼，睫毛颤了颤，颜良的心尖一痛，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悔恨，“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蠢，自以为把你保护地很好。”

    文丑勾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是任人欺凌的孩童了，兄长，我也想做你的盾。”

    颜良闻言似乎并不觉得开心，凝视着文丑的目光反而更加深沉哀戚。他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兄长带你回家。”

    颜良回头看向马，只见那马曲着腿跪在地上，它的身上也纵横着伤口，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愿意走了。

    颜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了句“我抱你回去”便俯身想横抱起文丑，文丑抵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抱，想要兄长背，像小时候那样。”

    “好。”颜良将他背起，月色下，两人前胸贴着后背，彼此跳动的心合归一处。

    “刚刚听见他们说，说你被曹军杀了。”想起刚刚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文丑依旧心有余悸。

    颜良下意识捂住左腹的伤口，避重就轻道：“只是昏死过去了而已，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文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颜良担心他就此昏睡过去，不善言辞的他搜肠刮肚地找着话题。

    “颜颜和文文长得真快，我们此次回广陵，他们应该会爬树了。”

    “嗯……”

    “应该早些给他们定亲的，不知道他们会喜欢什么样的小母猫…”

    颜良兴致勃勃地憧憬着，文丑短暂地迟疑过后打断了他的话：“颜良…颜颜和文文不是我生的。”

    颜良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我知道，你和广陵王一直在骗我。”

    “你知道？所以一直在配合我演戏？”

    “嗯，说起孩子的时候你很高兴，我始终不忍戳穿。”

    文丑释然一笑：“凡事都逃不过兄长的眼睛。”

    颜良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埋头向前走。

    “回去之后好好养伤，要吃的清淡些。”

    “好。”

    “等天气热些我做荔枝冻给你吃吧。”

    “嗯。”

    “不知道我们不在的这几日有没有人记得给绣球喂食。”

    “.…..”

    “我的盔甲是不是太硬了，会难受吗？”

    “.…..”

    背后长久没有传来回答，颜良停下脚步，侧过头轻声喊着：“文丑…文丑？”可不管喊多少遍都没有回应。

    颜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赶紧将文丑放下，见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

    “文丑！文丑！”颜良将他放在自己膝上，轻柔地晃动着，然而那张薄唇始终紧抿着，似乎再也不会开口应答他的呼喊。

    颜良突然明白过来文丑要他背的用意，原来是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不忍心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罢了。

    “文丑….文丑……”颜良心头大恸，怀抱住文丑，贴着他尚有余温的脸，悲痛大哭。

    “颜…颜良…”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颜良赶紧将他放开。

    “文丑？”

    文丑眼睛睁开一条缝，“怎么了，哭什么……”

    “我以为…”

    “以为什么？不过是累了想睡一会儿而已。”文丑抬手抹去颜良脸上的泪，却不想将手中的血沾在他脸上。文丑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连衣服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了，他极轻柔地笑道，“兄长，我第一次穿红衣，好看吗？”

    他就算醒了也依旧那般虚弱，偏要装无大碍的样子，叫颜良看着更加心痛。

    颜良也只好陪他一同装下去，只是笑得实在苦涩：“好看，好看，像……像嫁衣……”

    “嫁衣……”文丑将眼睛睁地更大了些，隐约露出点欣然的神色，“兄长，我们……我们成亲吧……”

    “我先送你回去……回绣衣楼，成亲需高朋满座……”

    文丑握住他的小臂，激动道：“不要不要，我怕我等不到那时候了……现在……现在就成亲……”

    颜良立刻安抚道：“好，好，你别着急，我们成亲，立刻成亲，我扶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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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良搀扶着他跪在地上，拜了皇天，拜了后土，最后面对面跪着，文丑就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地瘫在颜良怀里。

    颜良拍着他的后背，硬是稳住了颤抖的声线，绝不让自己在大喜的日子掉一滴眼泪，“好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就在这时，一队兵马跟着初升的太阳一同出现在两人身边，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位成亲，怎么能少的了本王这位主婚人？”

    ……

    “广陵王殿下，你又来迟了。”

    亲朋齐聚。

    礼成。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