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疼，别凶 (第1/1页)

    其实钟靖煜也只是嚷嚷几句，在高级餐厅吃饭的规则从来都是由上层决定，所以等他吃饱喝足站在门口被人上下打量，反而笑嘻嘻地看向人家，“别看我穿成这样，其实我是来这见工的～这家味道挺好吃～”

    席闻等钟靖煜说完才牵住他的手，然后在这样不友好的目光中，拽着这位穷酸的“应聘者”坐进了扎眼的橙色迈凯伦。

    “不是？”，钟靖煜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席闻，“刚咱们开的不是你的车么？”

    “你的招眼。”，席闻握住后视镜调整角度，又无意地瞥了一眼餐厅门口，“怎么办，你一个应聘者把人家老板的心态搞崩了。”

    钟靖煜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拜托，我是想给他台阶下，是你一脚踹翻的好吗？”

    “是吗？”，席闻笑了笑，“想不想出去逛逛？”

    “哟，席大少今儿个不想回家啊？”，钟靖煜打开天窗，将手伸出去抓了一把，故作高深地凑到席闻鼻侧，“闻见没？”

    “嗯，一股烤猪肋排的味儿。”

    “...”，钟靖煜权当没听见，“是自由的味儿，自由！”

    席闻侧过脸看左视镜并道，口中念念有词，“自由万岁。”

    “你说什么？”，钟靖煜问。

    “我没说话。”，席闻反问，“想去哪儿？”

    “席闻。”，钟靖煜压低身子，还将手护在席闻的脑后，“我们被跟踪了。”

    “嗯。”，席闻瞥了一眼，将天窗和车玻璃都升起。

    “一辆黑色的马自达，车牌号9112；另外一辆是白色的帕萨特，车牌号是...”

    “1A57.”

    “你看见了？”，钟靖煜又“嗷”了一声，“也是，我都能发现，你怎么会发现不了。”

    “不。”，席闻无奈地笑起来，“是你刚才说完我才看见的。”

    “我才不信。”，钟靖煜躬下身子伸手在车座下面摸了一会，取出两把通体漆黑的NP22。钟靖煜将其中一把解了安全扣，枪筒就被席闻握住，“怎么了？”

    “有一辆走了。”

    钟靖煜顺着席闻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黑色的那辆打了右转向后在路口消失，很快，剩下的那辆也消失了，“为什么？”

    席闻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这段时间哪儿也不许去，你被盯上了。”，席闻皱着眉提高车速，“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钟靖煜侧着脸看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他实在想不通，“真的是盯我吗？席闻，我有什么值得他们盯的？”

    “那你就当是他们在盯我。”，席闻握住钟靖煜的手拉到唇边安抚地亲了亲，“盯的是我，你会寸步不离保护我的，对吗？”

    “...”，钟靖煜想笑又笑不出，最后垮成了一张扭曲的脸，“这种时候你别逗我。”

    “阿煜。”，席闻把手臂横着压在钟靖煜身上，“听话，别动。”

    “砰——！”，气囊冲出的巨大的冲力压在胸口。

    “席咳！席闻！”，钟靖煜眯着眼去摸席闻，耳朵受到轰鸣声影响，有些听不清，“席闻，你怎么样？！席闻...？”，没人回答，钟靖煜晃了晃脑袋，又用指节敲了两下脑门，才总算清醒了一点。钟靖煜解开安全带，将座椅向后靠，探身过去摸席闻的呼吸，“席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席闻，我求你了，你千万没事，听见了吗？”，钟靖煜掏出手机报警，然后一遍又一遍试图唤醒席闻。

    “...嗯。”，钟靖煜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次，席闻终于笑着开口，“你可真吵啊钟靖煜。”

    “你王八蛋！”，钟靖煜身上没什么事，反倒是席闻被放在担架上。钟靖煜咬牙切齿瞪着席闻说：“席闻，你他妈胳膊骨折了，你知不知道？！”

    “嗯？”，席闻闭上眼前还笑着瞥了一眼钟靖煜，“我疼，别凶。”

    “...行。”，钟靖煜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气急败坏地敲了两下车窗，“去查9112和1A57，查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先把和席闻受伤位置一致的地方都给我打折了。”

    “教官，您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不查！我现在精神好到只想揍人。”，钟靖煜背过身用目光凶狠剜席闻，“某人最好求神拜佛自己没事，不然我...”

    “嘶！”

    明知道席闻在做戏，钟靖煜还是飞快蹲在他的身边柔声问：“哪里不舒服？”

    席闻气弱地回了一句，“头疼。”

    “你胳膊骨折了，头又没事怎么会头疼！”，钟靖煜语气凶，手却越发温柔，“这儿疼？”

    “嗯。”，席闻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就是头疼。”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席闻！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让你醒来就看不到我。”

    “知道了。”，席闻睁开左眼的一条缝又闭上，“当时来不及做其他反应。”

    “我不听，都是辩解。”，钟靖煜收回揉按的手，俯下身子在席闻褪尽血色的唇上亲了一下，“不可以、不行、不允许，我、不、答、应，听见没？”

    “嗯。”

    钟靖煜又弯着腰亲了一下席闻才哄他睡觉，等到席闻睡熟，钟靖煜往席闻戴着的氧气罩里推了气雾镇静。确认席闻一切都好，钟靖煜先是抱拳活动手腕，接着耐心地将身体彻底活动开，推开车门一跃而下，“席闻醒来我一定到家。”

    “教官！”，严程长叹一口气，对着远去的钟靖煜的身影说：“...小心安全。”

    钟靖煜放松身体顺着道路滚出好远，才从地上站起来。这么一摔，他忽然想起从前席闻一向很疯，也许不是因为要照顾他，席闻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喂——！”，钟靖煜扒紧车门，“你们疯了吗？！”

    “死不了的，小杂碎。”，其中一个蒙着单眼的少年用脚踩向钟靖煜的手指，“最多就是骨折，你怕什么。”

    被碾压的疼痛令钟靖煜手上失力，先是额头磕在车尾的脚踏板上，接着是整个人如麻袋般不断翻滚，即使他已经用双臂护着脑袋，可还是难以避免地滚向远处。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他们原本就故意选择了一条崎岖道路，钟靖煜浑身上下被石头划出深深浅浅的血道，最严重的还是小腿，被一块凸起的巨大石块撞成了骨折。

    钟靖煜被多处伤口疼晕过去，等他再清醒，还是躺在原地，可身上的伤口化了脓，左腿完全肿成了两倍大。钟靖煜深呼吸几次爬向不远处的草丛，选了两根树枝掰断贴紧小腿，然后把身上破破烂烂的短袖撕成布条用来固定树枝，接着掰断一根粗壮的树干当拐杖，一瘸一拐朝席家的方向走。

    “不许哭，钟靖煜，一点也不疼。”，钟靖煜抽抽嗒嗒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又不疼你哭什么！席闻瞧见又要笑话你的。”

    “钟靖煜——”

    “钟——靖——煜——”

    钟靖煜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多年来的经验教训已经教会他不要轻易出声，因为你并不知道对方是来救你的盟友，还是想要取你命的敌人。

    “钟靖煜——！听见就出声——！”

    钟靖煜抱着拐杖窝在视线死角，就等着当人走近，一击即中。

    “钟靖煜！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钟靖煜终于听清了那道声音，可也就在听清的一瞬间，他再也忍不住汹涌的眼泪，崩溃大哭着喊：“席闻！我在这里！席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