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不相及 (第1/1页)

    此时和悠单膝跪在他两腿之间，锋利的刃锋抵在他颈上，像一只母豹那样矫健凶狠地扑在他的身上，以一个绝对压制的姿态压住他的命门。

    在男人身后，就是这座殿内的巅台，上面有龙座有高椅。可他只是随意地坐在这巅台之下的台阶之上，手肘慵懒地搭在膝上，张膝弓腰，就像一个席地而坐等着故人来见那般自由放松。

    而当和悠带着如此的杀意冲过来时，他更是随意地张开了弓蜷的身T，双手落在身后仰挺起脊背，掐准时机地扬起了下颌，仿佛是怕她与黑暗中看不清楚一般、故意露出颈上的命门给她。

    就算和悠在门外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已经想过任何一种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

    但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过等着她的——

    会是他。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这场不期而来的重逢，除了俗气的刀剑相向，就是他太过坦然的沉默。

    她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只是空气。

    除了换了身衣服以外，他仍是她记忆中那副模样。

    那副异域过于深邃的五官，在满殿煌烛掩映之下，一笔一画都写着野X的锋芒。织雾灰的眸底，像无云但清透不知晴雨的天空。不管过去，现在，都同样清透地看着她。还是梳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氤灰短发，但显然b过去更加整齐有形，左鬓边编缠着虫兽浮雕银币贝母做成的几串绦络流苏，长短不一，随着他呼x1时，发出风铃一样的声音。

    四周静透了，就像万物都竖起耳朵保持冷静。

    她也想，也在尽力。

    可和悠却忍不住想，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那只是寻常一天，早晨离开那扇门，再推开进去，入目已是风马牛不相及。

    过去分崩离析地从记忆中拆下老旧的片瓦，砸在她的眼前，强y地b着她凭借名为理智的东西将它们串联拼凑在一起，让她看个分明。

    风催着她朝前想，人催着她朝前走，她一步也不能停。

    “我应该叫你什么？”她冷静地瞥过他衣上难以忽略的一块徽印，“卬足的首领？”

    他瞳中没有太大情绪，连惊讶也不存多少，就像风卷过天际那样不知行踪，“刚才在门外，你尚对这里会有什么等着你而一无所知。只是短短这么一瞬间，就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虽已知道，但还是觉得你未免也太过聪明了。”

    “还是该叫你阿桥。”

    “你随意就是，阿桥也可以。”他说。“它本也就是我的一个真名。”

    显然此时眼前的男人口齿顺畅，应对如流，眼明心亮，哪有那个心智不清、只会发出含糊不清“qiao”的疯癫痴傻的痴子奴隶半点行迹。

    好几个呼x1过去，和悠也不知该用什么神态面对他。只是突地，感到膝上乍暖。

    低头一看，男人腾出手来托起了她的膝盖。

    她刚才扑冲过来，为了能不被发现，第一时间暴起找准对方命门，而极限地匐低着了身子，腿也狠狠地冲跪在冰冷的台阶之上，裙子起不了任何防护作用，lU0露的膝盖早就擦破了，跪在冰冷的台阶上也并未知觉。

    刚才高度紧张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小事，可他显然注意到了。他托住她的膝盖，避开她擦破的皮r0U，清透的眼神被垂落的睫毛过滤地毫无防备毫无戒心，与昔日并无二样。

    “总非得这么莽撞吗？”

    她的膝盖b起他宽厚的手掌也小巧玲珑地一掌就能掌控，轻抚。

    和悠低头看着他，明明还是那个人，只是穿着一身不同于北旵上曦风俗的衣装，肩背b她印象中还要宽厚悍猛，哪怕此时屈颈垂首，也像一只蛰伏的悍兽。就这样一身衮衣麟带，就能为他披出一身气压山河的巍然，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没有她那拙劣而滑稽的手工帽子、遮住他身T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和纂纹——

    可是，那些她所看到的伤痕……就是真的吗？就不是那名为“阿桥”的虚假之下的一个装饰吗？

    膝盖上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出来的温暖朝上缓慢攀爬，很快就冷却成彻头彻尾、从里到外的陌生。

    而当他抬起眼，看向她，两人眸光交错时，这种陌生瓦解成前所未有的疲惫，涌入她的心头。

    恩怨情仇，Y谋算计，层层叠叠的圈套陷阱，是故是敌，也都罢了。

    砰地一声。

    和悠一记膝顶猛然砸落，她的膝盖从他的掌中滑出，重重砸压在他的腹上，将他砸地后背撞抵在台阶之上，头颈也仰躺过去平倚在了巅台上面铺着的锦绒地板上。这个姿势，要是忽略进攻和充满敌意的血腥味，她就像主动爬到他身上一般。

    她一手揪着他的衣襟，一手用刀抵住他的喉结，俯身用膝紧紧压住他的腹部，散乱的头发垂至他的脸旁，被他鬓边那几串漂亮的发链g缠住。

    血珠很快就从刀下在她没有感情的声音里串成了线，“小旸在哪儿。”

    阿桥和以往面对她时一样，没有常人此时该有的情绪波动，故左右而言他。“我没有欺骗你。”

    “闭嘴！”她一声呵斥，“我不想听也不在乎。我闻到了他的气息，我知道他在这儿……”

    “我是岐山奴隶阿桥，也同样是卬足首领。”他说。“这两个身份并不冲突。唯一冲突的，是你……”

    阿桥仰着脸，看进她的眼睛里，“是你我本不该遇……”

    噗嗤——

    鲜血飙S出来，溅到她的脸颊上，染红了她的眼。

    “你是卬足的首领，是要杀小筹的卬足！我们在卬足的手下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你是不是只觉得我们傻到好笑？”她毫不犹豫地一刀刺穿了阿桥的肩头，用力之狠，刀尖甚至凿入地面，“什么狗P冲突！煅破结束后你求我收留你那时，你就是带着暗杀小筹的目的，作为我们的Si敌，来有意接近我的，不是吗？！”

    可阿桥看入她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

    她冷笑出声音。

    “小筹，从来也不是我的目标。”他坦然地说道，“你已经b很多很多人都要了解卬足了，应该知道我们是怎么做事的。”

    “我不知道！”

    “我并不是鄙薄小筹。”阿桥说道，“但是他……真的当不了我的目标。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迄今为止，我所刺杀的任务，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寥寥几个目标而已，就已经把我这几百年填地满满当当。只是为了杀个小筹，并不至于。”

    “你……”和悠看着他平静的眼神，绝对不可能信他，又偏偏被梗地说不出话来。

    “到今天为止。”而阿桥却循循继续，“我在你身边时，是阿桥。”

    可他话音还没落下事，和悠的瞳孔就因为警铃大作而猛地放大，可想逃也已晚了。

    尚还未来及拔出的三棱刺瞬间被紧攥住，他浑不在乎手上登时被割地鲜血直流，其上坎狰的毒素对他来说也显然没有丁点影响。她骤然失衡，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可她松开手放弃刀也来不及了，腰肢被他的手臂猛地勒箍住，力气大到她纹丝难动，只能被迫看着男人仰起下颌，缓慢地接近了她。

    “当然，只是绝大多数时间。”他侧过脸来，几乎贴在她唇角，半掺着虚假的气音，半是极为沉冷的喉音。他的笑声，沙哑地沁入她的唇缝中。

    像溪水没过荒凉的石头，像鹰鹫穿过高高的云穹。

    无踪无际，冷暖难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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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桥上大号啦。

    阿桥：你有点太瞧得起你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