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有人陪着你就好 (第1/2页)

    「颖秀。」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接电话了。」

    潘颖秀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张浩祥的名字说出口。他甚至不确定这整件事是不是他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幻想。

    那个消失了超过一整个月，封锁了他一切联络方式，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一样的张浩祥，现在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在对他说话。

    「我??」

    自己的声音听在耳里，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又尖又细。潘颖秀清了清喉咙，但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打来了。我以为你已经当作我不存在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为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建设，一瞬间灰飞烟灭。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张浩祥的声音问道。

    潘颖秀不用耗费任何一点力量，就能在心中召唤出张浩祥的脸；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他向後梳起的黑发，还有他总是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想像现在的张浩祥挂着那抹他熟悉的微笑，站在某间酒吧的门口，靠在墙上和他说话。

    听着他的背景里传来马路上汽车移动的声响，他猜他的推测与现实也相差不远。

    「我很好。」潘颖秀回答。至少够好了，好得让他觉得像是步上正轨了。可是现在听着张浩祥的声音，他突然不是那麽确定。他咽下一口口水，咬了咬牙。「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据太久了，导致他现在问出口的时候，它已经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段时间，潘颖秀心里所有的痛苦、自我责备、怀疑与质疑，全都包含在其中。

    就像是撕开一个结痂的伤口。他以为那已经癒合了，但是现在潘颖秀才发现，它并没有。它只是长了一层薄薄的外皮，但是伤口早已化脓、溃烂，现在一经拉扯，所有的Hui物便从中流出。

    潘颖秀只觉得好痛；他的x口像是被人紧紧揪住、扭转，使他痛得没有办法呼x1。泪水来得又快又急，潘颖秀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它咽回去。

    「我在南部。」张浩祥回答。「一样在工作。」

    「为什麽??」潘颖秀的声音颤抖，他用力咬住嘴唇，直到他有足够的力量说出一句话为止。「??为什麽一个讯息都没有？」

    张浩祥没有马上回答。他在电话的另一端吐出一口气。

    「我??有一些状况。」最後，张浩祥这样说道。「那时候我没办法处理。所以我只能先离开。」

    「你可以告诉我的。」潘颖秀低声说。「我是你男友??不是吗？」

    眼泪从他的下巴滴到大腿上，潘颖秀用手抹去，按住眼角。他不想让张浩祥听见他哭，但是他的呼x1声破碎而急促，他怀疑张浩祥早就听出来了。

    「是我不好。」张浩祥回答。「所以我现在打给你了，对吧？」

    潘颖秀忍不住哼笑一声。他现在打给他，然後呢？这一个月之间未解的疑惑和伤神，他当时离开所留下的残局，就能这样一笔g消吗？

    发现张浩祥消失的那一天，对他来说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心碎的感觉、发觉自己再度被抛弃的恐慌，它们残留的余波依然在他的心中，浅浅地震荡。

    现在他觉得，这一通电话就能为那一切做个了结吗？

    但是——说他无能也好，作贱自己也罢。能再听见张浩祥的声音，真的很好。至少他并没有真正从他的人生里消失，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将他切割、扔下。

    遗忘一个人需要时间，而潘颖秀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他甚至还没把张浩祥留下的工作结束掉呢。他怎麽可能忘记？

    「那你??」潘颖秀咽下一口口水。「要回来了吗？」

    身边突然的动静让潘颖秀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见戴君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戴君儒的背影就像一个巴掌，使他的脸颊一片re1a发烫。

    但是现在他混乱的大脑，无法理解这是什麽意思。

    潘颖秀闭上眼，向後靠在沙发上。

    「我暂时还没办法。」张浩祥说。

    潘颖秀的心脏向下坠落。

    「但是我会还你钱的。」张浩祥说。「我当时跟你借了一点钱，这点我没忘记。那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颖秀。如果不是你，我那时候就完蛋了。」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浩祥？」潘颖秀轻声问。他说的话让他听得很不安。他究竟惹上什麽麻烦，要使他这样躲躲藏藏？「你现在??还需要我帮你什麽吗？」

    他不知道他还能给张浩祥什麽。但是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给予，潘颖秀都会想尽办法给他的。

    「不，现在那暂时都解决了??我只是，还需要一小段时间。」张浩祥说。「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担心。你老是担心过头。」

    张浩祥口气里带着一点点戏谑，那GU熟悉的感觉，再度使潘颖秀心中的情绪翻腾。如果张浩祥用这种声音和他说话，通常还会伴随拨乱他头发的动作，好像他是第一天上学时，害怕与爸妈分离的小小孩。

    他用手抹过脸颊，才发现自己的面孔已经被泪水爬满。

    潘颖秀好恨自己。为什麽他到现在，还在想念与张浩祥生活的那段时间呢？

    「但是不要再聊我的事了。」张浩祥说。「你现在呢？住在哪里？」

    潘颖秀清清喉咙。「我??借宿在一个朋友家。」

    「工作上都还好吗？我那时候，还有一个案子没结，对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歉意。

    「没事。我朋友是摄影师。」潘颖秀回答。「他能帮我。我们这星期要拍第二场了。」

    「那就好。」张浩祥顿了顿。「那??你生活上，都没问题吧？」

    「我现在有在上班了。」潘颖秀深x1一口气，再度哼笑一声。「多亏了你，我现在在当摄助。」

    「真的？」张浩祥听起来十分惊讶。「在哪里？」

    潘颖秀告诉他那间工作室的名字。「我朋友也在那里当摄助。是他介绍我去的。」

    「摄助朋友??是之前在摄影师聚会上认识的那个吗？叫什麽来着??」张浩祥弹了弹舌头，停顿的时间像是在思考。「戴君儒？是吧？」

    那一天，张浩祥究竟有没有得知戴君儒的名字？潘颖秀不太记得了。但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依然让潘颖秀有点退缩。他无法描述这其中的不协调感，但是肚子里产生的纠结令他很不舒服。

    在那次聚会後，张浩祥因为戴君儒的关系，对潘颖秀冷嘲热讽了好几天，好像他在吧台和戴君儒的那几分钟对话，就像是对张浩祥的某种背叛一样。

    潘颖秀还记得那GU压在他心头的罪恶感；还记得当时他是多麽希望能回到那场聚会，回到他喝醉之前的时间。他只要好好躲在他的Y影中就好了，他不该试着和戴君儒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