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求恩典 (第1/1页)

    51、求恩典

    当初三弟非要去武科时，谢陆本就是不愿意的——武科向来最吃苦，许多都是从下面出身更低的家奴子弟中上来的。像他们这种，比上不算得宠，到时候出了师难以独领一队；比下却又毕竟是主宅出身，难以不与人结交单纯地拼命搏一个前程。

    只是……自从进了武科，三弟一门心思苦下功夫他是处处看在眼里的，才渐渐放下心来。后来出师时三弟排了第四，更是让他又惊又喜。不料，通常都会被分到家主身边的前五这次却偏偏将三弟空了出来，他便隐隐怀疑三弟是家主专门留下赏人的。

    同时，他自己突然被从首座压成第二分到这个小公司，也就顾不上筹谋那么多了，直到自己认主、全家认主。

    刚被分到常娱时，他本来是不甘心的，自己空有满腹才干，明明可以直接做家主的助手，却被故意打压。但真正跟了谢康桦一段时间之后，他似乎才终于认命。

    谢康桦跟他见过的世家子们、跟家奴们口中拼凑出来的“少主”一点都不像。

    论私，主人确实也曾责他辱他，可除去开始的故意为难之外，也并未毫无理由地随意打骂，甚至脾气都算不上差；论公，主人也没有坐享其成他的心血，而是常常加班，用心打理熟悉常娱的一切。

    其实凭他的普通出身，伺候未来的家主已经是高攀了，何况自己一家从此也算是有了靠山，不用再担心哪里被随便一个主人随手责罚甚至丢了性命。

    谢陆苦笑了一下：人到底是要认命的。

    又坐了片刻，谢陆起身去做饭。虽说主人曾吩咐这些事丙柒来做就好，但丙柒此时在服侍二少爷，他自然不好闲着。

    出门时，他又问了武肆一句，武肆仍是祈求地看着他想要他求情，他便知道武肆真的陷进去了。

    他没说什么，让武肆去惩戒室候着。

    武肆倒也光棍得很，只觉得他是同意了，高高兴兴地褪了上衣，赤着上身将自己绑在惩戒室里。武肆习武多年，也没得过去疤的好药，身上各式疤痕刺眼得很，谢陆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却也无法，想着晚上如何才能让主人少赏些罚，留武肆一条命。

    做好饭，谢陆去请谢康桦出来吃饭，发觉主人心情很是不错，见了他还含着笑，谢陆暗自稍微松了口气，更是恭敬温顺。

    到了餐桌前，谢安枫也已经与丙柒和谢琴一起等着了，兄弟叙过礼，谢陆忙弯腰为谢康桦拉开椅子，伺候他坐下，然后侍立在谢康桦身后。

    谢康桦扫了眼等自己坐下之后才乖巧入座的谢安枫，又看了眼看起来本本分分侍立在谢安枫身后的谢琴，竟也不觉得有多碍眼了，从谢陆手里接了筷子道：“想让她坐就坐下吧。丙柒不必伺候了，谢陆你也坐。”

    谢安枫立时喜形于色，生怕谢康桦反悔般忙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谢琴谢过谢康桦又谢过谢安枫，安静入座。

    谢陆犹豫了一下，也温驯应是，在谢康桦近处的椅子上沾了个边。

    谢康桦这才动筷子。

    等谢康桦先动了筷，谢安枫跟着拿起筷子，然后才是两个服侍的家奴忙着为两个主人布菜。

    谢康桦心情正好，一面享受着谢陆的殷勤，一面还时不时地把自己吃着味道好的菜顺手指给谢陆让谢陆尝。

    这顿饭总算是舒舒服服地吃完了，谢康桦刚要起身，谢安枫便喊了声“大哥”。

    谢康桦询问地看向谢安枫，谢安枫大约也是看出他心情不错，迟迟疑疑地到底还是说了，说明日想回主宅去。

    谢康桦自然不会拦着，兄弟二人各自乐得回屋。

    谢陆刚要收拾了碗筷去清洗，谢康桦却又在卧室门口招手：“洗个碗武肆总不至于不会吧？丙柒服侍安枫，你过来。”

    谢陆只得应是，放下桌上用过的餐具，跟着谢康桦进屋。

    他本来还想着等服侍得谢康桦尽兴了再提武肆的事，只是……碗筷还等着武肆收拾，他也不敢再拖下去，一进屋便又跪了。

    谢康桦却还未反应过来，在屋里舒展身体当做饭后消食，朝他摆手：“跪什么，过来。”

    谢陆无比温顺地膝行到谢康桦跟前，却没起身，谢康桦已经弯腰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刚才看到了？安枫对谢琴好得很，你家对她的情分也算尽够了，以后就看她自己吧。”

    第一次被谢康桦这般不带亵玩意味地“吻”到的谢陆呆了呆，嘴边的话突然有些难以出口了。

    食后不可发怒……可他却要惹主人生气……

    “愣什么？”谢康桦依旧带着笑意在他脸上捏了捏，因为仍旧没有带着轻亵而显得无比亲昵。

    谢陆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退了一步重重叩头下去：“下奴……想求主人一个恩典。”

    谢康桦还没意识到谢陆这如临大敌的状态，在床边坐下，拍拍床：“过来说。”

    谢陆唯恐此时逆了谢康桦的意，也不敢辞，膝行到床前上了床，却是跪着。

    “求主人废去武肆的武艺，遣他为弃奴！”

    谢康桦莫名其妙地皱眉。

    谢陆已经解释道：“武肆该死，下奴认主后他就与大小姐的私奴有了私情，只是不敢声张。后来他与父母等一同认主，也不敢再提……”

    谢康桦已经同方才自己在监控中看到听到的连起来了，不带情绪地问道：“所以是他求你跟我说的？”

    谢陆心头大骇，却也不敢说谎欺瞒，从床上重新滚下去叩头，发出实实在在的声音：“武肆实在犯了规矩，只求主人饶他一命！”

    谢康桦伸脚垫在他额头之下，谢陆便没磕得下去第二个头，只是整个人都紧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

    谢康桦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开始颤抖，才回过神来：“我还没说什么，怎么就吓成这样？冷？”

    谢陆感觉到谢康桦的视线，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可怜，好像……自己只能靠这副身体来换主人一点点手下留情，而更可笑的是……自己身为私奴，明明连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