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故意挑事 (第1/2页)

    宋斐回到教室的时候收到梁郢的注目，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下，不去迎合他的视线，低着头慢吞吞回到了座位。

    梁郢的视线在宋斐回到座位时收回，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写着什么。

    宋斐巴不得他无视自己，于是也静默着低着头翻看书页。

    然而思绪总是会跑偏……从昨晚到现在，太多让宋斐刷新三观的事情有预谋似的一股脑奔涌而来，也不管他的心脏是否能承受得住。

    宋斐从这些事中挑挑拣拣，唯一确认的事就是，男生和男生似乎的确能发展关系。

    十岁前宋斐跟着母亲独自生活在江南一个偏僻的乡镇，小地方限制了宋斐的部分认知，除此之外，从小被母亲灌输的观念也对他本就不广阔的眼界造成了影响。

    母亲一再告诫他，要好好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命运。于是宋斐很早就成了一心钻进教科书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反应不机灵、也不会为人处世，人际交往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10岁那年母亲去世，宋斐才被梁先生接到京城，渐渐了解后他才发现这家人不同他想象中的有钱人，比起掌握“钱”，梁家更偏向于掌握“权”，而且非常注重晚辈的各项教育与应试成绩，梁郢因为成绩优异，在过年时总被各种亲戚夸赞。

    宋斐一个都不认识，那时候他和梁郢的关系挺好的，也偷偷问过梁郢这是谁那是谁，想默默记下，万一被谁点到了能说上两句，不至于太难看。哪知宋斐随便点的几个无一例外都是这种长、那种委员，这些名词宋斐只在电视的新闻播报中见过。宋斐不敢问了，本来就出身小地方的自卑又被私生子的名头一压，叫他更喘不过气、挺不直腰。

    但学习成绩好总没错，于是宋斐重cao旧业，不再看那些自己难以融入的繁华世界，一心学习，幸好也因此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梁先生对此很是满意，第一次公开在家人面前表扬了宋斐。宋斐很受鼓励，就这样哪怕做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也是能读好书的书呆子。只要读书，那就准没错。

    这时，梁郢突然把一个笔记本递给宋斐，打断了宋斐的思路。

    “前两节讲的几何，笔记都整理在里面了。”

    宋斐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梁郢手掌一转，又把笔记收回去。

    “不想看就算了。”

    宋斐一惊，笔记还是很重要的，下意识伸手去抓梁郢的手臂，差点抓了个空。

    “我看……谢谢你。”

    梁郢侧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又看着宋斐，忽然露出一点微笑，像是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

    “下次别这么用力抓人了，有点疼。”

    面对梁郢的调侃一般的话，宋斐有些无措，他局促地松开手，讷讷道：“抱歉……”

    “看吧，有不会的问我。”

    “……”虽然宋斐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问，但“谢谢”两个字先一步说出了口，这时养成的习惯。

    梁郢的笔记很符合他这个人的习惯，整洁、有条理，每一个知识点都详尽标注在哪个位置，一眼下去一目了然。字迹也像梁郢其人一样，看起来十分漂亮规范。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梁郢这么一个举动，估计两人又能维持很多天的友好关系。

    宋斐忍不住无声叹气，先照着本子把笔记誊抄了一遍。

    宋斐其他科目都还不错，但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数学，尤其是需要空间想象能力的几何部分，宋斐完全想不明白这和那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很少向什么都会的梁郢询问疑难问题。

    虽然本来宋斐这个做哥哥的就在梁郢面前没什么威信，什么都比不过梁郢，但在自己认真对待的学习方面，宋斐觉得有一点小底气想要和梁郢博一下。

    最后仍然没搞明白，宋斐坐在座位上纠结许久，还是没开那个口。

    算了，找个梁郢不在的时候问问数学课代表吧。

    至于为什么要找梁郢不在的时候，答案很简单。梁郢惯会用温柔的表象遮掩自己狭隘的心眼，如果宋斐当着他的面问别人题，说不定被问的人都会无端被他记恨上。

    宋斐根本没想到自己纠结的表情在脸上写的一清二楚，梁郢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会的题是准备凑一起去问齐陟遐吗？”

    “嗯……？没有啊。”

    完全没有这个打算的宋斐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否定了，却不料这个反应被梁郢认定是戳中后的心虚。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舍近求远啊。”

    之前是最令宋斐感到心安的慢悠悠的柔和语气，现在宋斐听到就要提心吊胆，因为其中蕴含的情绪全都被掩藏在和善的表层下，除了直觉与十年来相处的习惯外，没有任何能判断出其中情绪是否真实。

    就比如现下，宋斐感觉梁郢这话多有暗意，无法确认其他的，但质疑不满绝对是有的。

    那没办法了，宋斐只能转移话题指着本子上圈红线的一道例题，耷拉着眉眼虚心求教：“小郢，这道题怎么做？”

    梁郢却不接茬。

    宋斐有些局促不安：“你……不想理我吗？”

    这次梁郢终于开了口，语气淡然：“哦，我觉得你不会想听，毕竟在你心里其他人都比我好。”

    这话乍一听像是小孩在闹脾气，但那喜怒不明的目光让宋斐半点不敢放松警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我错了，以后我只会问你。”

    梁郢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宋斐想笑一下缓和气氛，却发现自己的脸僵硬到根本笑不出来。最终他还是放弃了，用手背抵着额头，似乎是有些无助。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

    在梁郢的静默中，宋斐声音越来越低，手指也越扣越紧，正在这时，梁郢拿过他手中的本子，指着那道题：

    “这道题，是不是这里出错了？”

    说着，梁郢伸手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公式，每一步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变魔法一样奇异地很快就得出了完整的步骤。

    宋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着他的思路往下走，视线本来聚精会神地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