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第1/2页)

    李指南出门的时候，巫禾就一个人对着四方墙壁，真的是只有墙可面对，房里除了墙，就只有床和旁边的一个矮柜。矮柜里空空如也。

    巫禾没衣服可穿，没手机可玩，三餐都没人管，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拥被坐在床上，瞧着自己的脚指头发呆。

    坐牢似的，巫禾又饿又渴，既无聊又焦虑，一天没过到头就要发了疯，恨不能从窗口跳下去。

    想跳而不敢跳的时候，李指南回家来了。回来就开了锁，拎着一包一包的新衣，和崭新的洗漱用品。

    巫禾已经知道大吵大闹是不起作用了，从纸袋里掏出衣服默默穿上，到卫生间去刷洗。太阳都已经睡了，他仿佛才刚刚醒。

    不言不语，也不把李指南放在眼里。巫禾毫无自觉，他又一次拿起了最擅长的武器——冷暴力。

    然而敌人并没有应战的自觉，李指南推开卫生间的门，在镜子里跟巫禾对视，笑眯眯一招手，“吃饭了，来。”

    巫禾垂下眼睛，忍住了没有吸气，然而那一阵浓郁的饭菜香气还是往他鼻子里钻，勾的他肚皮底下咕噜咕噜直响。巫禾按了按胃，没有理睬。

    “吃饭了，小朋友。”李指南瞧着他的动作，浑不在意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巫禾，下巴往他肩头一搁，深吸一口气说，“嗯，洗的真香。”

    巫禾耸肩甩开他，冷着脸回了房里，仍是坐在床上，抱膝不语。

    李指南站在门口看，半晌忽然去拉了窗帘，再回来，他在装衣服的纸袋里翻了翻，接连地抛出几样花花绿绿的东西。

    那些小玩意儿砸在巫禾不远处，又被床垫弹了起来。巫禾斜眼一瞥，瞧见什么‘安全套’、‘润滑液’的字样，顿时就感到有些悚然。

    他想过李指南关他的目的，也想过他是要用自己做这种事的。可想和做是两码事，他没准备好雌伏人下，更遑论是个偷窥狂。

    “你还不饿呀。”，李指南一条腿跪在床上，钻到巫禾身下去，仰着脸观察他，“真生气了？”

    巫禾把脑袋埋得更低。

    于是李指南欺身凑近，扳着他的肩往后一推，把巫禾推了个仰面朝天，“不饿咱们先玩一会儿，玩儿饿了再吃。”，说着便伸手从巫禾上衣里摸了进去，直摸到他胸前两点茱萸。

    巫禾身子一麻，毛都炸了，再没办法装聋作哑，狠狠一脚把李指南踹下床，“滚！”

    那一脚暗含着一整天的怒气，力道十足。李指南毫无准备地跌到地下去，一时间还有些发懵，只觉得喘不上气。

    巫禾心存侥幸，朝着外面狂奔，鞋也不穿就下了玄关，扑到把手上一按，果然锁死了。巫禾开始狂敲房门，从猫眼里往外看，希望邻居能出来问一问。

    而李指南揉着胸口，脸色发青，扶墙站了起来，他朝巫禾走过来，一双唇紧抿着，抿得极薄，没有一点儿血色。

    走到半路他折返回去，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什么东西，走一步，那东西就在地上拖一截，铮铮作响。

    巫禾始终没能看到邻居出门，已经是绝望了，回头惊恐地看见，那是一条亮闪闪的金属链子。

    避无可避，两人之间仅有几步距离。巫禾连声的救命骤然停了，他想李指南恐怕是要抽他，于是用胳膊紧紧地抱住了脑袋。

    没想到很久都没动静，巫禾懵了，试探着放下胳膊，脑后的头发忽然被李指南狠狠扯住了，他顺着那力道摔在地上，磕的身上生疼。还没回过神，破皮的脚踝一凉，被扣了个什么东西。

    一道镣铐，现在一头拴着巫禾，另一头固定着沙发脚边的地钉。他不是像在坐牢，而是确确实实在坐牢了。

    “链子够长，你习惯了就可以自由活动，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出去。”李指南在餐桌边拉开了一把椅子，“现在，坐过来吃饭。”

    巫禾忿忿地没动。

    “不吃？”李指南把椅子推了回去，自己在一旁坐下，开始用餐，“不吃就饿着吧。”

    巫禾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耳朵里是他咀嚼食物的声音，鼻腔里又闻到饭菜的香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圈憋得红彤彤，身体微微发抖。

    李指南看着那道影子打颤，心情好了些，“跟你说一声，明后天我有事，不能回来了。”汇报完，看了巫禾一眼，有些无奈地用筷子头点他，“我叫阿姨来家里给你做饭，你肯定要她帮你报警，是不是？外卖送来也是一样。你不听话，我拿你怎么办呢？”

    “你就多饿几天吧。”李指南像是下定了主意，一会儿之后，有商有量地开口，“听说人至少可以3天不吃饭，但不可以不喝水，那我给你放箱水，过个三五天，等你饿晕了我再回来接你，咱们换个别的地方继续关。”

    巫禾忽的抬起头，恶狠狠盯他，他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独裁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李指南放下筷子，“搬走之前，咱们商量商量，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地下室还是郊区的仓库？想不想去海边？我可以在港口租个集装箱。咱们到了没人的地方，你就可以尽情大喊大叫，喊破喉咙也不要紧。”

    巫禾看了半晌，心惊道，他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铁链倏地响了一声，巫禾急的站了起来，“不！”

    “不什么？”李指南压了笑。

    “不搬家。”巫禾深吸气，“我哪个都不喜欢，我不去别的地方。”

    “你这是对我提要求？”

    “……”巫禾想起他的处境，别捏地说，“不是。”

    “那是什么？”

    巫禾安静了一会儿，见李指南忽然要继续吃饭，即将摆出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了，马上说，“我求求你。”

    李指南放下筷子，坐着往后一退，椅子在地上划出响来，他面对巫禾坐着，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求我，动动嘴我就要顺着你了？”

    巫禾脸上发热，有些难堪，半晌问，“那我要怎么求你啊？”

    李指南冲他勾了勾手指。

    巫禾一咬牙，向他走过去了，仿佛一只走路带响的小狗，哗啦哗啦响。

    巫禾垂眼看地，纵然已经极力放缓步速，然而本就没多少距离，没走几步，视野里从下到上，出现了完整的李指南。

    我真能做到么？巫禾问自己，他脑子里出现了一连串丢脸的事情，横竖就是床上的那些事，猥琐，不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