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苍龙-首卷:风起_第十二回、终归浮屠(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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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终归浮屠(四): (第2/2页)

解说并一连几夜细查帐目後,虽说仍有疑虑,但终能理解T谅。

    但是,就当同僚们正庆幸运气不错,新知府大人是个T恤民情,不讲排场,有为有守的好大人时,新的困难却又应运而生。

    开春日暖,本是春耕播种时分,但不同於往年,今春徒有春雷空鸣,但久候春雨而不至。

    初期还可引兰溪之水,先行应急灌溉,但久日不雨,渠道亦枯竭,春秧已然下田,若无水续之,久必致水田乾涸,农民势必血本无归不说,今年的粮食收成也将无望。

    再往远点看,如此下去,莫说之前还有赊欠待还,就连今年日常的百姓用粮,都恐出现短缺,饥馑荒年必将随之接踵,这可是关乎民生安定之国本大事,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可是,这种龙王耍脾气,雨后不布云的问题,任你是经天纬地的能臣,还是博古通今的g吏,皆属无能为力,更何况一个初入仕途的年轻知府,纵有经国济世之伟志,也无奈没呼风唤雨之奇能。

    在地方乡绅百姓的促请下,泉州境内所举行的祈雨祭典,已不下数十场。郑绍祖随谢大人,能拜的庙宇道观,无一不诚心祭祷;能求的九天神佛,无一不顶礼膜拜;就连乡野耆老所提供的近巫之术,谢大人也不避毁誉,一一都尝试了,但既使如此,时已近清明,依旧不见云生雾集,甘霖解旱。

    年前的大雪,不只降於泉州一地,年後的旱象亦复如此。

    江南江北各地官府,现在一开衙的头件大事,便是祈雨。在众人皆束手无策下,原本隐居於灵山大泽、名观宝刹里的高僧仙道,也纷纷被请下了山,只不过任凭这些道士的祈雨咒念断了舌头,和尚敲穿了木鱼,天雨就是不下。

    民间开始流传天谴一说,必是居大位者,做了天理不容之事,才会招致皇上相继驾崩,天灾接连不断,但一个刚登基的十六岁小皇上,就算想下诏罪己,也无罪可招呀!

    对郑绍祖而言,这还不是最难办的,当署吏们还存一丝侥幸,心想还好新大人已经到任,千难万难都有大人顶着。谢大人虽年轻,却果敢有为,各方压力纷至,只要大人还在,大夥肩上的责任,就没那麽沉重。

    只是,苍天从不遂人意,人千万别存侥幸之心。

    这日,朝廷快马颁旨,河南天旱已生成民变,汝宁官署被暴民冲破,饿疯了的乱民,开启早已空荡荡的官仓,在失望之余,宰了知府大人以泄民愤。

    而这八百里加急,送来泉州,便是急调谢大人转任汝宁,并特别恩准无须进京述职,直接赴任,平息民怨,平定民乱,以报圣恩。

    郑绍祖看着谢琏,他着实喜欢这个小他两轮的小老弟,这两个多月来,鞍前马後跟着他办事,虽名义上他是上司,自己是属下,但大人恭和有礼,又没有排场架子,凡是亲历亲为,也不会对他们这班署吏颐指气使,还不时请益谘询、嘘寒问暖,甚是礼遇。

    大夥都喜欢他,都感叹谢大人方一上任,就必须为先前寒害收尾,紧接又面临这场大旱,真是时运不佳。

    虽说他没什麽经验,处事也算不上老练,但凭恃年轻的蓬B0朝气,不怨天尤人,不畏苦怕难,总是无私无我的苦g实g,这让身边每个人都感觉到了。

    泉州府衙,因这位大人的到任,虽不足三月,但许多陈腐暮气,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大有焕然一新的面貌。他们想若大人能在泉州做上三年五载,难说不能g出一番崭新气象。

    只是,谢大人至泉州,不及三月,有别於之前几任大人,离开时都还是高升。而如今谢大人离开,官位不但是平移,还是移到那九Si一生的危城险地。

    汝宁前一知府,被暴民给宰了,後面这个当真生Si难料。大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婉惜这麽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如此…真可惜…。

    谢琏也当然知道,此行凶险异常,但朝廷诏命已然颁下,此时再多想亦无助於事,於是默默走入後堂,独自开始收拾行装。

    仕途便是险途,官场之险,更胜战场。

    大夥猜测着,谢大人定是在京里得罪了哪个权贵,否则哪有到任未满三月,一没有什麽重大疏失,更没有任何失职失德之事,为什麽就被调离现职?更何况要被调去,一个被暴民攻陷的州府。

    就算照理说,州府已然失陷,就该先派个武将出兵剿乱,之後才再派文官上任就职。

    如今内忧外患不断,朝廷无兵可派,能够理解,但也不能就如此派个书生,让他去平息民怨,平定民乱吧!这究竟是去赴任,还是去赴Si?

    幕宾的老前辈建议,大人该先上表称病,拖他个一年半载再去就任,到时再乱也不乱了。

    只是,众人互相看了看,便知这建议不用去说,因为大人不是这种人,只要他别再单枪匹马一个人,独自去上任就已不错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朝廷任命状已下,大人心意已决,此时多说什麽,也属多余,所以很快大家便从同情大人,开始转为同情自己。

    眼前的旱象,没有一分趋缓迹象;这些日子撑着场面的大人,又将离开;下一任大人,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就更别提将来的那个大人,会是个什麽模样之人?最明显的现实,就是往後几个月,这场困局,就得由他们几个独自面对。

    一如众人所料,既使是赴Si,这位谢大人,也会慷慨为之,

    与来泉州时唯一不同,便是他决定将家眷,都遣送回荆州老家,虽说是家眷,其实也就只有他那新婚未久的夫人,与夫人的陪嫁丫头,和老家带出来的一位老管家。

    谢大人先送走三人後,还是准备单骑赴任,只是消息不知怎麽传开,在他离去时候,泉州百姓夹道而哭为他送行。

    一个来泉州为官,不及百日的知府,上任时百姓不及远迎,离去时却如此悲恸相送。

    其实,谢大人在泉州,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政绩,百姓之哭,多半是感念其忠勇有为,当然也有几分是为自己心伤,对於那难以预料的未来,人心是如此脆弱,如此惶恐不安,这泪一落,再难止息,从一人啼哭起,到满城泪眼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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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丸案:明末三大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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