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你不是喜欢我吗 (第2/2页)

淡的话反问他，这对一个刚刚被拒绝的表白者称得上是一种难堪了。可他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慢慢转过了身，从上而下的俯视着纪棠的脸，像是在审核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审视着他，对他说：

    “你喜欢的是Ve的运营人吗？”

    “是，是的。”纪棠的脸有些红了，一半是急，一半是羞耻。可在看到这能引起钟名的一丝反应后他也顾不上了，只好继续语无伦次地补充：

    “我是真的很喜欢Ve的，你不知道它发的好几篇帖子给了我多大的勇气和支持，连它的碎碎念我也喜欢，我是喜欢它的，我是喜欢这背后一个人的表达的。”

    “可是，Ve当初是我和钟名一起运营的。”

    庄谨戴着眼镜，站在纪棠的身后，像是一句神谕地补充了这一句。

    纪棠被这个事实劈头盖脸地打倒了，他有些无措地看向钟名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要怎样为自己今天如此荒谬的一个表白做出解释。钟名手中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突然笑了一下，几乎是不死心地对他说：

    “你不是喜欢我吗？”

    纪棠有些呆愣愣地看向他，从钟名的角度来看，他的脸上有一股纯洁无瑕的天真。钟名已经好奇起他接下来的答案了，无论拒绝或是接受，他想，纪棠的答案总归是会和别人不一样的。

    片刻后纪棠有些嗫嚅的声音响起，他说：

    “或许是的。Ve上发的小狗，我是喜欢的。Ve上晒的铁树，我也是喜欢的。Ve上随手一发的草稿纸的图片，我都保存下来了。发出这些照片的人每次介绍起这些东西，我都觉得他很温柔的。”

    “你说那只喜乐蒂和苏铁吗？那都是钟名养的。”

    庄谨被他的这份答案都搞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知道向他解释起每一张图片里钟名留下的痕迹。

    “草稿纸也是我不知道发什么了，看到钟名桌子上有张草稿纸，问了他同意，就拿来发了。”

    “Ve所有的官方性质的文章都是钟名写的，那么多科普和专业性的文字都是他撰的稿。我只是为了增加账号的趣味性与人情味，偶尔叫他给我发些照片，把他生活中的一些东西给大家看。”

    “毕竟这个账号是他创建的。”

    一向温和的庄谨都被这场面搞得有些焦躁了，他急急告诉纪棠真相与钟名的好，不知道这段话落在在场每个人耳中却都是又变了一层意味。钟名又吃了一口自己讨厌得要死的蛋糕，心想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给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喜乐蒂起名叫做榛子。

    丁律沉寂了许久，终于放下的水杯在这个屋子激起了不小的回响。他心中一抖，却还是对这无法挽回的局面束手无策。

    有一瞬间，钟名几乎觉得自己听到玻璃杯碰在木桌上的回音了，那声音很遥远，空灵，却又无比清晰地告诉他：

    他创办的账号，他摆在家里书房上的铁树，他难过时就会默默抱在怀里的喜乐蒂，他母亲给这只狗取的名字，他做完作业随手画满的草稿纸……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纪棠爱上庄谨的痕迹。什么记录时间？是庄谨每篇帖子里岁月静好地“给大家看看钟榛子”，而自己奔波在公司年会与各种酒局的时间吗？

    钟名忽然就笑了，他的笑容越来越大，以至于慢慢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纪棠腿已经蹲得有些发麻，看到他这样更加地害怕，手撑在地面上想要起身回到宿舍了。一个没站稳，加上头有些发晕，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庄谨在身后及时扶住了他，

    钟名却根本不看他，他已经被今天所有荒诞不经的一切搞得说不出话了。他准备的鲜花，项链，以及酝酿许久才组织好语言的表白已经通通派不上用场了。十分钟前，他才想自己要告诉纪棠，下次不要再买榛子味的蛋糕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吃榛子的。

    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也愿意吃草莓，如果你也愿意喜欢我，下次我们一起吃草莓味的吧。

    他甚至想过纪棠会拒绝他。

    可拒绝也好过如今纪棠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纪棠天真的脸，柔媚的眉眼，纯洁的拒绝，却都化作了一场残忍的屠杀。

    这不是拒绝，这已经是羞辱了。

    钟名手中依然握着那条带血的项链，都没有看向庄谨搀扶起纪棠的手臂，愤怒却已经像是消失了，卷而袭来的是一种寒意压抑了他的怒火，液体状的蓝色火焰慢悠悠地铺满了他的血液。他突然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理智的样子，慢慢坐直了身体，好像刚才所有的失态统统与他无关：

    钟名指了指421的门口，平静而轻微得用气声地对纪棠说：

    “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