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庶(1v1)_望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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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秋 (第1/2页)

    究竟副尉之伟硕,是否令人自卑,裴述不得而知。他近日春风得意,日日享受着手下士兵濡慕又崇敬的眼神,颇有些飘飘yu仙,只盼着朝廷的眼睛也能雪亮一些,尽早将他头上这个“副”字,赶紧去一去。

    又过几日,谢玄彦寄雁传书两封,一为公函,一为私信。裴述先行拆阅前者,三两行入目,意为擢裴述为正六品上阶骑督,裴言下阶牙门将,不日领兵出征,收复并州失地。

    “副”是去了,但官阶b想象中低了些许。裴述缓缓皱眉,又展开另一封私信。谢六郎之字迹,清逸遒美,飘若游云,令不少名士交口称赞。然裴骑督官小气大,贵眼天生长在头顶,观此妙迹,他不赞反哼,板着俊脸,勉强一顾——

    宴之顿首裴小郎足下。

    骑督的脸,顿时一臭。他大为不悦,面sEY沉,一边痛斥“小你老母”,一边耐着X子勉强垂阅:

    欣闻郎君大获全胜,自永嘉来,尚属首次,天下莫不振动,宴之亦然。陛下闻悉郎君之勇,yu征召入朝,擢拔为虎贲中郎将,奉于御前。然宴之以为,郎君鸿鹄之志,经纬之才,囿于帝侧,莫不可惜。又且君之盛名远近遐迩,世家之属莫不争之。故为保足下独善其身,私自斡旋,助澜北上疆场,惟愿鸿猷大展,奏凯而归。顿首。

    三言两语解释,却句句捧着裴述,令他舒坦许多。要说谢六郎此人,颇为上道,于裴述而言,一时官职高低,他确不在意。虎贲中郎将又能如何?怀帝所看重的,不过是他出身低微,无世家依靠。而今之朝局,门阀压倒皇室,简在帝心,等同与世族作对。裴述不傻,又怎会自寻Si路。

    再者确如谢玄彦所言,他虽横空出世,却到底只胜两场,底气薄弱。然乱世之中,将才难得,若不快马加鞭,逃上沙场,世族定然趋之若鹜,强行招揽,到那时还敢拒绝——又是自寻Si路。

    筚路蓝缕,裴述仰天长叹。回首人生,年轻时兢兢业业,杀人越货;如今又拖家带口,疆场求生。想要美人入怀,夜夜被翻红浪,怎么就这么难呢?

    ……

    八月末,裴述率军北上,自并州东南切入,迅速收复上党、乐平,转战太原郡辖。九月十六,兵临晋yAn城下,却始终迟迟不发,似采取围城之策。匈奴左日逐王问讯,立刻率军北下,yu解晋yAn之围。

    及至城下,左日逐王定睛细看,顿时大怒。原来裴述多狡,身侧仅有两万军马,却命人多设旌旗,倍增火灶,令城中士兵莫测众寡强弱,一时畏惧,不敢出城一战。

    草原恶狼深觉羞辱,誓要将此无耻晋狗,碾成碎泥。正yu发兵之时,却见后方蒙山之上,浩浩荡荡冲出大批兵马,人数与城下两万相合,恰是裴述所领晋军全部。

    直到此时,匈奴方才惊觉,晋军所施,竟是计中之计。然而为时已晚,城中士卒眼睁睁看着,原本前来支援的救兵,像颗大r0U丸子一般,被Y险的晋军一前一后,南北夹击,迅速蚕食。不由悲从中起,想要冲出城去,背水一战。

    正当此时,便见后方那位年少的晋军将领,横戈跃马,一路奔腾,挥舞着大刀向左日逐王嚯嚯杀去,顿时兵刃相接,铮铮锵锵一通砍剁,厮杀激烈。再过一刻,四周血r0U飞溅,左日逐王越发不敌,竟掉头策马,企图逃窜。于是城上士兵刚鼓起破釜沉舟的勇气,便见他们英武伟岸的左日逐王,被人举着大刀满场追逐,仓皇之状如同丧家之犬,再无草原雄鹰之姿。

    然而作为匈奴贵胄,凛凛逞雄多年,到底非彻底不堪一击。只见左日逐王左躲右闪,竟引着裴言靠近铁骑腹地,一时周遭援兵一涌而上,对着年少的将领左劈右砍,颇让他应接不暇。趁此时机,左日逐王蓄势而发,弯刀从侧面挥起,冲着裴言的脖颈,兴奋抹去——

    “铮——”

    弯刀被撞落!

    裴言得到喘息之机,立刻横扫一刀,迅速撤退。回身之时,见裴述横刀立马,在远处怒目持弓,面容冷肃,瞪他一眼,继而张开臂膀,搭稳弓弦,右肋与腰脊绷紧,陡然撤手——

    “哧”一声,左日逐王后脑一痛,顷刻脑浆迸裂,落马而亡。

    此时此景,令城内士兵,齐齐后脑一凉。待晋军战罢回头,士气已然尽失,稍一攻伐,便城门大开,就此降败。

    自此,并州州府晋yAn,终于回归晋廷怀抱。裴述则继续率军北上,一路势如破竹,于随后半月里,接连拿下九原、定襄,收复新兴郡,进入雁门郡界。连战连败,匈奴已至强弩之末,更是闻裴丧胆,于十月初,弃雁门关而逃,退回幽州广宁。

    ……

    洛京。

    谢玄彦皱着眉,他难得地穿着一身骑装,策马自邺城返回。刚入谢氏,便一路疾行,赶至谢朗院外,抚平衣襟,稳步走入。

    “父亲。”他低头行礼,待谢朗应声,方才抬头,“为何不乘胜追击?幽州——”

    “急躁。”谢朗打断他的话,瞥他一眼,继续处理着手头事务,漫不经心问道,“你这番模样,从邺城回来,就为此事?”

    谢玄彦答是。

    谢朗顿时不满,面sE一沉,质问他道:“范yAn卢氏还未开口,幽州去留,关我谢氏何事?”

    “但那是我晋人山河——”

    “你既知是晋人山河,司马氏未开口,又关你何事?”

    谢玄彦默然,他握紧马鞭,又听谢朗责备:“谢宴之,我教你多久?你是我谢氏的下一任家主,万事以家族为先,你记在何处?”

    “父亲。”谢玄彦腰背笔直,不卑不吭,“家族,我记得,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匈奴狼子野心,幽州已去,并州才刚刚夺回,焉知下一个不会是冀州兖州?”

    “那又如何?冀州兖州,与我谢氏何g?”

    “父亲!”谢玄彦蓦地提高声音,疾言道,“冀州!兖州!整个汉晋!都与我们无关!那司州呢?若是洛京失陷,纵是我谢氏又能如何?父亲!”他紧紧盯着谢朗,“我们险些失去邺城,这还不够吗?一定要匈奴人打至城下,攻入洛京,把世家门阀全部杀光,这才够吗?”

    “混账!”谢朗怒极,一拍桌子,起身指着他怒斥道,“谁教你如此同父亲说话!你的教养呢!”他一甩宽袖,厉声道,“你所思虑,为父岂能不知?此事朝廷已有对策,你莫再掺和!有此闲心,不若去想想,如何修好邺城塞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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