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年游（摸来摸去/触到底线/即将失控的薛尧） (第4/4页)

变成只毛茸茸的小猫。

    薛尧凝视着南北，后来才像是注意到什么，接过南北递来的辞呈，打开放在腿上。

    南北表情僵硬，头低下去又抬起来，等薛尧签字。

    他也不知道什么感觉，紧张无措，又心存侥幸。

    既希望薛尧别签字，他能继续留在机关，又希望薛尧签字，他能早日解脱。

    薛尧瞥了一眼辞呈，目光不着痕迹移向车外。

    南北是个不太称职的秘书，擅改调令，自作主张，极可能是吴白一安在他身边的钉子，已是触到他的底线。

    对方还是他儿子的男朋友，和他前妻有染，跟陈东来不清不楚，和“吴派”孙永意交往密切。

    况且，他和南北年岁相差许多，性格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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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薛尧移回目光，神色如常，接着拿起文件上的水笔，轻轻拔掉笔帽，套在笔后端，在上级意见栏批复。

    —同意

    薛尧合上文件，扣上笔帽，将笔插在文件侧面笔袋里，一同交还给南北。

    如同批复一份寻常文件。

    南北下车前，跟薛尧礼貌道别，言语得体。

    “谢谢城长对我的照顾，祝城长前程似锦，万事顺遂，还有，新年快乐。”

    薛尧轻轻颔首，并未看南北。

    “嗯，你也是，前程似锦，要时刻牢记使命，在别处继续发光发热。”

    南北握着手机，走进干部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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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呈已签字，元旦后去机关走个流程，再接受组织的例行谈话，便可离开。

    今天过后，他不再是秘书长。

    告别南北，车向前一路飞驰。

    新纪元年最后一天，人们都出来放风跨年，纪念平凡而又无法复刻的年岁。

    街上行人多，司机挂低档，放慢车速。

    车窗开着，外面声音随着冷风不断飘进来。

    拐角处篮球场灯光炽亮，几个少年在里面呼呼哈哈地打篮球。

    打折超市门口放着喜庆歌曲，“开市啦，祝大家新年恭喜恭喜发财，祝大家happyhappynewyear.....＂

    歌曲戛然而止，音响里播放录制好的甩卖广告语，“橙在口中，甜在心头，不酸、不打蜡、包甜，十块两斤十块两斤，欢迎大家来品尝。”

    火锅店开着大门，店员穿着喜庆制服，在门口分发情侣套餐，店里不断溢出热气和欢声笑语，带着红油火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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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王大厨”生意火爆，门口挤满了人，电子招牌上滚动着，消费满五百元，辣炒黄牛rou半价。

    发烧友喝醉了酒，在人行道架起桌椅，打着新型扑克，大声喊叫“老虎，老虎”、“老虎很凶啊！”

    许愿池内全是胖乎乎的锦鲤，偶尔浮上来，吐出一串泡泡。

    —叮咚叮咚

    五个小孩在许愿池里投入许愿硬币，投完攀比谁投的准，谁投中泉眼。

    补完课的学生们，嬉闹着穿过马路，去街边奶茶店，买几瓶奶茶，和几个奶白冰激凌。

    “呲”地一声，塑料吸管插进奶茶里。

    一对夫妻，领着个小女孩，与学生们擦肩而过。

    小女孩嘴里嘟囔“mama我也要吃冰激凌”，“乖，冬天不能吃冰激凌，家里有草莓，咱们回去吃草莓”，“可是草莓没熟透，有点涩......”“那我们吃熟了的果子好不好？”

    奶茶店旁边新开了家男士服装店，装修漂亮，玻璃橱窗陈列着男款黑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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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对情侣手拿漂浮气球，轻松地压马路，时不时凑一块嘀嘀咕咕，年轻男生提高声音，“想知道答案啊？今天是肯德基疯狂星期四，你们全V我50，我就告诉你们哈哈哈哈。”

    “滚吧你！老子是贫困户，正想着怎么脱贫呢，要不你发发善心，先来扶扶贫？”

    他们边说边笑，路过街角的娃娃机。

    粉色娃娃机四四方方，顶上放置卡通人物，里面堆满花花绿绿的娃娃，挤在一起化成颗颗糖果。

    音像店放着摇滚歌曲《爱人错过》。

    路过的行人，会跟着哼唱两句。

    歌曲唱到。

    —撞到人要说对不起，本来今天好好的，爱人就错过，爱人就错过....

    有人接下一句歌词。

    —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你我不曾感受过，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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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隅江边挤挤挨挨，塞满一对对年轻人和跨年游客，喧闹无比，江对面开启灯光秀，烟花绽放。

    警察在一旁维持秩序，手持喇叭不断喊着“来往左，回往右，请注意脚下，勿发生踩踏”。

    江水退下去，又涨起来。

    反反复复。

    江边窄道绿化带里，蹿出几只毛茸茸的狸猫。

    狸猫跑的飞快，越过前面散步的两人，又蹿进草地里。

    —喵

    —瞄

    两人停了脚步，嘴里喵喵叫唤，似乎在找猫。

    —哗

    2

    —哗

    江边远处，鸟儿冲出芦苇荡。

    —铛

    —铛

    —铛

    零点钟声响起，钟摆摇晃不停，仿佛跳动了一万次。

    不知不觉中，城市变得寂静。

    “到家了，领导。”

    司机说完，安静地等了一会。

    等了不知多久，他没听到开门声，也没听到吩咐声，便以为薛尧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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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熄火，转头去确认。

    后座没打灯，司机眯着眼瞧一会，才发现。

    薛尧没有睡觉，正转头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司机不敢打搅，转过头继续等待。

    一片寂静中，司机听到一句。

    “开回去。”

    司机有些怔愣，开口询问，“不好意思，领导，请问开回哪里？”

    薛尧关上车窗，喉咙里仿佛压抑着什么。

    “开回，那个……崽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