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契机(2) (第1/1页)

    「怎麽样？」阿信好奇地问。

    「我转了一圈，就跟网友形容得差不多，而且角落堆满了好几包垃圾，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随便乱丢的。」贺小杏一派轻松，据实以告。

    十五分钟後，一群人又两两一组骑车弯下山路，这场夜游探险终於结束，众人没什麽意外的收获，只有小腿和手臂被蚊子x1了好几口血。

    贺小杏与阿信都有一颗大胆的心脏，然而两人的差别在於，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阿信十分笃信幽灵鬼怪的存在，和大部分人一样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而贺小杏则是属於完全不信邪的那一派。

    因为从小到大没见过没听过更没感觉过，所以她说，她不相信。

    在贺小杏高一那年，她的父母彼此外遇，协议离婚後各自前後搬离了家，自此之後，她与相差九岁的姊姊贺允丹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四年，贺允丹与长跑多年的高中初恋步入礼堂，不久後和丈夫搬至市区的公寓，於是，现在的贺小杏是一个人居住。

    三年前，非常疼Ai姊妹俩的外婆不幸因病过世，守灵的第二天深夜，贺允丹忽然说她听见外婆在叫她的名字，甚至接连听到两次，那样的真实感，就好像外婆本人正站在不远处呼唤。

    而无论贺小杏再怎麽屏息倾听，最终听见的只有黑夜在咆哮的噪音，以及彻夜未眠的外公躲在厨房，抱着外婆生前最Ai的花洋装偷偷啜泣的、那若有似无的哽咽声。

    「可能是因为外婆家的神明在阻挡，所以外婆才进不来，只能站在那里。」当时mama听完後，沉默了片刻，面容疲倦却感慨地牵起嘴角，做出这样的一个猜测，而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几个月，母亲节当天，因丈夫工作调职而早已搬至京都的mama难得回台与nV儿们叙旧，母nV三人到餐厅吃饭。

    因为一道外婆最Ai吃的白斩鹅r0U，她们聊起了思念的外婆，贺允丹提起这阵子她梦见外婆好几次，mama也说她梦见了两次。

    「小杏你呢，最近有梦见阿嬷吗？」

    贺小杏咀嚼着甘甜的鹅r0U，不知怎地，莫名食之无味，一点都不好吃。於是她搁下筷子，神情有几分像闹别扭的孩子，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梦过阿嬷，一次都没有。」

    而在那之後贺小杏经常想着，为什麽外婆都不来找她？明明外婆以前这麽疼她的，甚至b疼姊姊还疼她。

    她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那盏白晃晃的电灯，闷头赌气。她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为什麽，直到今天却连一次也不愿意来她的梦里看看她？

    如果可以，她多想再一次见见外婆。

    空气中只有酷暑时节的黏腻，躲在树丛枯叶的虫鸣时不时叨扰耳膜，不嫌累似的永不停歇，让人烦躁得不得了。

    各位来宾晚安，我们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谢谢您光临花风百货公司──

    晚间十点零五分整，送客广播准时停止，整层楼面恢复一片安静，灯光一盏一盏依序熄灭，百货公司的一天将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

    老早收拾好行囊的柜哥柜姐们陆续走下员工用步梯，楼梯间瞬间充斥着节奏不一的脚步声与吵杂热闹的交谈声。

    贺小杏的机车通常停在地下二楼的员工专用停车场，除了一楼主要出入口外，地下二楼也同样设有警卫室，提供临时更换通行证或控管进出人员。

    「贺小妹，今天又是晚班呀。」

    当贺小杏一如既往打完卡後，出入口的某个警卫大叔和她打招呼，圆滚滚的啤酒肚格外喜感。她明明跟警卫大叔说过自己的名字，但警卫大叔还是老习惯叫她小妹。

    「对啊，连上五天，明天终於放假了。」戴着口罩的贺小杏礼貌挥手。「大叔拜罗！」

    几个月前，贺小杏开始在镇上某间百货公司──花风百货里打工，专柜是一间名为ＤＩ的香氛蜡烛品牌。

    花风百货营业至今已是第三个年头，它的前身是名为「优木」的购物商场。优木的占地不大，在当地经营长达二十余年之久，是当时颇负盛名的老字号百货公司，期间也历经一场大地震，却始终屹立不摇。

    然而光Y荏苒，建筑设备会被时间削弱，周遭也林立起规模更大更新的购物中心，来客数减少，业绩下滑，久而久之厂商柜位也纷纷出走，再加上曾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意外事件造成些许负面影响，於是隔年，优木官方发出经营不善而决定歇业的新闻稿，当下仍震惊了不少人，因为优木在当地居民心中是陪伴他们长大rEn的时光宝地。

    不过谁也没想到在最後的半年，优木竟又传出一场意外，这次是凶杀案，所幸当时案件很快便水落石出，所有人的焦点又回归到优木即将歇业这件事上。

    最後的营业日当天，有许多人特地请假cH0U空前往，依依不舍陪伴它走完最後一次的迎宾送客，正式迈入历史。

    後来，这一块土地空窗了整整两个年头，正当民众都以为最终的结局也许就是变成一座杳无人烟的巨大废墟时，一个庞大财团宣布买下它，赋予了新生命，接下来的两年期间马不停蹄整建装修，终於在三年前重新蜕变，顺利诞生了花风百货。

    以前贺小杏很少去百货公司，有印象的大概就是小时候和家人过年走春，再不然就是周年庆时陪贺允丹去补货保养品。

    尽管时间还不长，外向开朗的贺小杏已认识了不少人，各个年龄层都有──例如四楼美食街面包店的十八岁工读meimei，例如六楼书店那内外皆有着文青气质的二十四岁nV生，例如五楼卖家电用品的四十九岁小胡子大叔，例如服务台那个二十七岁的温柔小姊姊，她对安抚走失的小孩很有一套，又例如一楼珠宝专柜的三十一岁帅气大哥，他上星期闪电结婚，几个偷偷Ai慕他的姊姊阿姨们都要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