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恩情 (第2/2页)

元只一眼就分辨出了她定不是NEC的员工。

    “您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员吧？”她怯生生地问。

    路江元当她是附近机构推销产品的，装作在手机上忙着回信息，没有回话。她一个人被晾在那边很是尴尬，左右观察发现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才咬了咬下唇，又鼓起勇气道：“那个……我不是发广告的……我是来NEC求职的学生。”

    路江元这才抬眼看她，确实很年轻，是学生的长相。“求职你应该去人事投简历，而不是在门口随便拦人问话。”

    “不是的！”女孩因为被误解忽然变得急迫，“我已经投过简历，也面试过了！”

    “那回家安心等通知就行了。”

    见路江元张望着找车牌，意欲结束对话，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们已经告诉我了，说是我本来可以通过的，但部门临时决定不招人了……求求您了，只要看一眼我的简历就行！看您的工牌颜色，您应该是组长以上的领导，全公司任何在招人的职位我都愿意尝试的，分公司也可以，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见她窘迫的样子不像演的，额头上又汗涔涔的，估计这样拦人已经在门口忙活了一个下午。路江元叹了口气，接过薄薄的打印纸。本想扫一眼就找理由拒绝，让她死了这条心，不想她又小声恳求道：“我必须得在这周之内找到工作才行，如果找不到我就会被送去嫁给根本不认识的人，用聘礼供弟弟读书……最初级的职位就行，试用期结束之后不签正式合同也可以，我会再去找其他工作的！”

    这下路江元刚想好的由头被噎住，说不出口了。他最讨厌被人道德绑架，正是因为他太容易如了人家的愿。但当一个年轻女孩的后半生被摆在他面前，他实在无法视若无睹。女孩的履历很优秀，虽然就读的不是最顶尖的大学，但也是仅次其后的，又是专业排名全国第一的法学专业，高绩点，有匹配的实习经历，申请的是法务部的入门级职位，说是大材小用也不为过。

    他想不出这样的简历为何会被拒绝，直到脑中闪过今早在会议中快速瞄到的大群消息，说是董事长的什么亲戚的孩子下周开始要来公司观摩学习，让大家多多照顾。翻出手机一查，果然是法务部人事发的。

    他看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企盼的眼神。他一向明白命运不公，可被顶替的怎么偏偏是这样命苦的孩子呢？

    好巧不巧，他打的车姗姗来迟，停在了面前。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日后受折磨，他只得在上车前答应道：“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帮你问问。如果有机会会电话通知你，还是看你自己争取。”

    “谢谢您！谢谢您！！”女孩一听这话激动地连连鞠躬，声音颤抖，帮他关车门时再也憋不住，脸上挂了几滴豆大的泪。

    后来他替吕海妍问到了分公司的营业部，小姑娘也很争气，只用一年时间就从营业部最基层的接线员做成了文员，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路江元的名字，半年前想尽办法调到他的组想还这一份恩情。估计是表现优秀吧，这才一年不到，又要人事调动了。经小吴一提醒路江元才想起来，这周头上隐约是受到过邮件通知。不过他人忙，组太大，海妍的职位又低，当时许是没注意。

    “她们倒是知道你跟我熟，会使唤你，你也老实，让你来你就来呀。”路江元语气轻松地打趣小吴。“你们要是不介意等我把手上的事儿收个尾，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就小坐一会儿，不然呆久了你们也不自在。”

    小吴知道路江元只是调侃，根本不放在心上，喜笑颜开：“不会不会！那我去和其他人说，他们肯定都高兴坏了！谢谢路总！”

    焦躁的情绪像一团草垛上的火，毫无阻拦地四散蔓延，所到之处只剩下夺目的火光。

    看见路江元被一群年轻男女簇拥着有说有笑地走出大楼时，连城只知道这火他是灭不了了。

    他亲眼见过太多次路江元被工作上的应酬消磨得精疲力竭，也知道他不擅长拒绝推脱，总是拿自己的精神健康来换得他人的心理满足。他前不久才逼路江元保证过少去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饭局，转眼就为此对自己撒谎说要加班？甚至不是没法逃避的上级组织的酒局，是和一群毛头小孩儿！

    这无异于目睹自己小心收藏的名贵挂毯被人随意丢在地上当脚垫擦沾满泥泞的破鞋，挂毯还坚称它是自愿的。连城顿时火冒三丈，甩开车门大步杀到人群的面前，当着一众人震惊的目光死死擒住路江元的手腕就往车里拽。

    “连城？！”路江元惊呼着试图挣脱，“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再动？”连城压低声音威胁。“除了找你，我还能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路江元果然停止了挣扎，试图和他讲道理：“不是，你先放开我！”

    “这才多久，你就想命令我了？”连城施力，拽得人一个趔趄。手腕被拉到他脸边，已然被捏得发红。“我今天心情不好，劝你别犯贱。”

    路江元回头看，后辈们都堂皇地不知所措，对着突发情况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上前拦也不是，丢下他走也不是。“我没有。我跟你走，你就让我跟他们说一声，行不行？”

    连城停下脚步，冷笑一声。“可以。但是要用别的东西来换。你自己选。”

    路江元大概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更残暴的性爱罢了，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行，给我三分钟。”

    连城果然松手：“一秒都不许多。我就在这等你。”

    路江元将被弄乱的衬衣褶皱理平，快步走向组员们，用他自己都知道不像样的谎话敷衍过去，为临时改变计划向海妍道歉，又保证改日再单独弥补后才匆匆回到连城身边。

    “三分二十四秒。上车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