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第1/1页)

    「……昱曦，你自己没察觉吧？自己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什麽呢？换句话说，你把我当成什麽了呢？」易承泽的口吻仍旧温柔缱绻。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面容渐趋朦胧，就像山棱被浓雾笼罩一般。

    为什麽我要不安？眼前的人，明明是易承泽……即使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也一样是易承泽啊——

    等等，易承泽究竟长什麽样子？我努力在脑海拼凑第一次见面时看见的他，却发现脑袋一片混乱，我毫无头绪，唯一清晰能见的只剩自己因为慌张而不停挥舞的双手。

    「——昱曦，抱歉，我没有想b你。」突然，易承泽这麽对我说，语气充满了颓丧。我思绪一片混沌，易承泽b我什麽了？他为什麽要道歉？

    然而，我紧抓着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易承泽我一点也不在意——即使我根本Ga0不清楚状况，我仍不停地告诉他：「不，一点也不会。我不在意，你别放在心上——」所以，不要离开我——

    「那就好，昱曦。」易承泽的话语又重新有了笑意。

    我听到这句话，不自觉整个人放松下来，几乎瘫软在地——

    「只要你……」他开口，接下来说的话，我却觉得含糊不清，我努力聆听，却一个字也没听见。他话语已到了结尾，我才稍微觉得清楚了些：「只要你们俩都好好的，那我就足够了。」

    我大力点头，Si命地颔首，打从心底我只想认同这句话、只想肯定易承泽此刻说的每一句话——尽管我根本不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你们」，是谁。

    我努力抬起步伐，想要走近易承泽，看清易承泽的脸，也想拥抱他。

    却发现，自己始终没踏出第一步。

    我听见自己整个灵魂发出诡异的声响，彷佛随时都要被撕开一样，尽管我一点疼痛也没有。但随着我想踏出步伐的慾望渐强，那些声音也越来越鼓噪，震耳yu聋。彷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倒，我大力地x1气，想要镇定自己，却只有满满的慌张包围着我——

    到底怎麽了……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我在混沌之中，大叫、呐喊、哀号、哭喊……但无论我怎麽做，眼前除了被眼泪模糊一片以外，我什麽也看不见。

    易承泽……

    「喂！」突兀的叫喊，彷佛撕破整片混沌，直直朝我袭来。我下意识紧抓那把声音，循着来源看去。

    只见曹康海就站在混沌彼端，四周是灰惨惨的一片。他朝我伸出手。

    「过来吧，彭昱曦。」他说，声音带了点紧张。

    我流着眼泪，Si命地朝他奔去。我发现自己的步伐变得自由，世界也逐渐恢复原貌……

    像梦一样。尽管灵魂不会做梦。

    我陷入深沉的茫然，逡巡四周一切。

    一切平静得彷佛什麽也没有发生过。

    曹康海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却连惊讶的力气也没有。我的四肢像流失了所有气力，软绵绵的，一点力也使不上来。

    「你还好吗？」曹康海问我。我木然地望着他。

    「……发生什麽了？」我问，声音孱弱。

    「什麽事也没有。」他的目光很深邃，「什麽都没有。」他再度强调，一双眼直直望入我的眼底。

    我的眼泪不停下坠，「真的？」

    「对。」他说，「真的什麽也没有。」

    我可以相信他吗？

    这瞬间，我除了选择相信，早已走投无路。

    ＊＊＊

    我彷佛陷入一阵很长很长的睡眠——说是睡眠并不确切，因为我能清楚看见四周的所有事物，包括正在一旁翻着书页的曹康海。

    「……还好吗？」他问。我意识朦胧地点点头。

    「还记得你做了什麽吗？」

    我摇摇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像浸过水的衣服，Sh濡而笨重。

    曹康海放下书本，缓缓走向正躺在床上的我。他把我的手抓起来，扬到我自己眼前。

    是纸。我只见上头写着满满的字迹。

    「这是什麽？」我问。

    「我的故事。」他扬起笑容，对我说道。

    「什麽？」我把那张纸拉近，看清楚上头的东西。的确，这是我的字。

    整张纸，写满了我的字。

    我看完後，忍不住倒cH0U一口气。

    曹康海，今年十六岁，b自己大一岁，因为校园生活的不如意而得了忧郁症，有一对Ai他却无能为力的父母。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我急急坐起身，望着他，满心焦急地问。

    「昨天我去你家找你，想请你替我写故事。」他说，「然後你就写啦。就这样。」

    「就这样？」

    「嗯。不然呢？」他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这麽问。

    「……那你为什麽会在这里？」我问。

    「因为故事还没写完。然後你说你累了，就跑来这里躺着。」他语气里带了点埋怨的意味。

    ……怎麽可能？

    他说的每句话，我都没有印象。

    「你在骗我？」我眯起眼睛。

    他像是听见什麽笑话似地望着我，g着嘴角要笑不笑的，看了就令我烦躁，「喂，如果没事的话，我g嘛在这等啊？你是失忆了吗？哇，原来天堂还会发生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