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 (第1/1页)

    曾经有客户这麽问过我：「你和易承泽是恋人吗？」

    当时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然後，那个客户这麽说：「既然都要一直在一起了，那为什麽不想成为恋人呢？」

    为什麽不想成为恋人呢？事实上，说「想或不想」并不确切，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认真说起来的话，易承泽於我而言，b起男人，更像是感情深刻的密友。但又总觉得，朋友这个词拿来形容我与易承泽，过於笼统粗浅了。

    以前，我从来没去思考过自己和易承泽到底是什麽关系。

    於是，当我开始思考起：彼此的关系究竟该归类在哪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易承泽与我的关系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

    与此同时，我也变得越来越想知道答案……越来越想替自己和易承泽之间的关系，理出一个头绪。

    ＊＊＊

    「你、你好。」nV人坐在我的对面，显得有些紧张。她有着一头金发，但并不是非常耀眼的那种，只是在灯光下带着亮丽sE泽。

    「不必紧张，放轻松。」我垂眸，从口袋里cH0U出一支笔，又翻开桌上那本已然泛h的笔记本，接着我抬眼，朝她微微一笑。

    我知道对方现在处於紧绷的状态。

    即将亲手挖掘自己的过去，任谁都会有所顾忌，甚至是忐忑不安。

    「我来这里只是听你说个故事，说故事应该是很轻松的。」我说。我的笑容更深。

    对方回予一抹礼貌X的微笑，仍掩不住脸上的尴尬无措。

    我开始问她一些基本的问题，例如她的名字和年龄。听完对方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开口：「我想我就不必自我介绍了吧？我是彭昱曦。」

    事实上，七年以来，我累积的人脉并不b易承泽浅。相反地，我在这个地区已是知名人物之一，许多人慕名找我写故事、也有许多人只是单纯想和我聊聊近况。

    我顿了顿，见她神sE慢慢变得自在一些，因此继续问道：「你离开人间，来到天堂，有几年的时间了呢？」

    「一个月前才刚满五年，」对方说，「又或者是六年……嗯，我有点忘了。」她轻笑几声。

    「你现在轻松点了吗？」我笑着问她，她则是轻轻点头，语气明显舒坦许多：「嗯，我想我可以开始说我的故事了。」

    金发nV子的名字，叫做徐荞依，美国和台湾的混血儿。

    进入青春期开始，她便患上忧郁症。在治疗期间，她认识了同样和她患有忧郁症的男孩，最後两人约定好一起跳下十层高的大楼，自杀身亡。

    说故事的过程总是特别漫长。

    聊完後，我和她约了後天下午一点，一样在这里见面。约好後，我们又小聊了几句，最後徐荞伊说她接下来还跟人有约，於是我目送她离去。

    透过刚才的故事分享，我知道徐荞伊来到天堂以後，变得追求刺激，也追求享乐，因此我也不意外她这麽晚了还有约会。

    整座咖啡厅只剩下我一人。

    我收拾了一会，拿起包包，推开了咖啡厅门，风铃被撞出一串清脆。

    鬼使神差地，我往窗内望了一眼。

    只见一名服务生站在我刚才的位子旁边，看起来似乎准备收拾我和徐荞伊使用过的杯子。然而，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沉沉地望着桌面，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麽。

    就在我准备回过头继续前进的刹那，我隐约看见，那名服务生莞尔一笑的模样。

    ＊＊＊

    後天下午，我如约重返那间咖啡厅。我已经把写在笔记本上的纪录整理成一篇完整的故事，这趟来只要把故事交给徐荞伊就大功告成。

    推开咖啡厅的大门，熟悉的风铃声再度在耳畔响起——扑鼻而来的咖啡香让我舒服得眯起双眼，细细嗅闻。心情一好，我忍不住g起嘴角。

    重新张开双眸，却见柜台的服务生双眼直直盯着我看，而我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我顿时一阵尴尬，笑容僵在脸上，愣然地望着对方。

    对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见这个笑容，我猛然想起，前天站在咖啡厅里陷入沉思的服务生。与现在这个男人，似乎是同一个人？

    我莫名地慌张，低下头来，内心暗骂自己g嘛走进来的时候要摆出那种蠢样子，被人看笑话。我趁势用手上的笔记本挡住脸，接着夹着尾巴，随意拣了一张最近的桌子坐下。

    突然，一道男声伴随我的脚步猝然响起：「小姐，订位。」我抬眼望着他，只见他伸手指着桌上立着「订位」的牌子，他嘴边仍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出於礼貌而保持笑容，还是真的在嘲笑我？我下意识又拿笔记本遮着自己的脸，别开视线。

    我在他灼热的注视下默默换了座位。我坐在椅子上，故作镇定，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随意打开一页，埋头开始看。

    我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只觉得他的目光挠得我心绪杂乱。

    正当我终於受不了，我倏地抬头，本想劝诫他不要再盯着我瞧，却发现眼前已空无一人。

    刚刚感受到的目光，原来都只是我自己的想像吗？

    我无奈地扶住额角，对於自己的多虑感到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