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算啦。 (第1/1页)

    夏日午后，蝉鸣声不绝于耳，头顶风扇悠悠转着，教室里的人不免昏昏欲睡。

    叶枝繁坐在窗边，一边听台上老师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念书声，一边低头迅速记着笔记。

    “叶枝繁。”秦真趴在桌上，抬起眼看同桌，“放学值日你帮我做了吧，我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

    “嗯。”叶枝繁不带什么情绪地应了句。

    “你不好奇我要去干嘛吗？”

    秦真嫌热，抬手把马尾缠起，用笔一插盘了个发。

    叶枝繁余光看向面带雀跃的秦真，接了对方的话头：“要干嘛？”

    他和同桌关系不好不坏的，其实并不怎么关心秦真的事，但下午的课确实容易发困，叶枝繁反正也能一心二用，索性就和秦真聊了起来。

    “我约了琼栩，终于碰上她有空了。”秦真说。

    邹琼栩是他们班的班长，成绩和叶枝繁不相上下，学习很刻苦用心，叶枝繁几乎没见过她有娱乐活动，独来独往的也不交朋友。

    叶枝繁刚想顺着秦真的话，问她怎么和班长约上了，一截粉笔就被飞到了他面前。

    叶枝繁下意识抬手去接，握住了那截粉笔头。

    “不好意思啊。”秦真站在桌前，低着头小声说。

    “没事。”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也就没让出去罚站。无视周围低低的笑声，叶枝繁眼睛看着课本，心里却在想晚上要不要带哥哥去吃冰。

    离小区几百米有一家冰室，叶唯很喜欢他们家的刨冰。虽然吃不了太多，每次都要剩下大半让叶枝繁解决。

    但想到上次两人去商场时叶唯的模样，叶枝繁又开始犹豫。他思绪回到两年前，以前的叶唯出门就算会紧张，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学毕业回来后的哥哥，对外界的逃避程度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晚自习，叶枝繁和其他值日同学一起扫了地，打包好垃圾再丢掉后就离开了学校。

    傍晚的橘黄天空下，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叶枝繁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人群中，右耳边的蓝牙耳机里放着歌。

    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刚插进锁眼，屋内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枝繁推开门，叶唯扑了上来搂住他的颈脖。

    “怎么这么晚？”叶唯问。

    叶韫在厨房做饭的声响不小，母亲在家，叶枝繁不想和哥哥表现得太亲密。他蹲下身换鞋，自然和叶唯拉开了距离。

    “帮忙做了值日。”叶枝繁简单解释了一句。

    “枝繁回来了？”叶韫在厨房里喊着，“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吃饱后叶韫去上班，叶枝繁洗过澡出来，看向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哥哥。

    叶唯见到叶枝繁从浴室出来，第一时间关掉手机凑了过去。

    “哥，想吃吴记的刨冰吗？”叶枝繁将擦头发的毛巾丢进衣篓，环住叶唯的腰问。

    叶唯闻着叶枝繁身上淡淡的柠檬味，过了一会才开口：“想吃……但不想出去。”

    “走小路人不多。”叶枝繁捏捏叶唯的后颈，“店里二楼有隔间。”

    叶唯很久没吃刨冰了，他想到淋着浓郁桃汁的刨冰，咽了咽口水。但紧接着在脑海中浮现的，是各路人看过来的眼神，叶唯把头往叶枝繁怀里埋了埋，说：“算啦。”

    叶枝繁眉头皱起，他本想着现在互联网这么便利，叶唯就算不出门，生活也不成问题，所以一直纵容哥哥，帮他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叶枝繁再过一年就要去读大学，到时候不在叶唯身边，哥哥能照顾吗自己吗？

    “枝繁？”叶唯见叶枝繁迟迟没有说话，用脸颊蹭过弟弟的颈脖。

    “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吃冰。”

    最后叶唯还是和叶枝繁出了门，他在月色掩盖下紧紧牵着弟弟的手。叶唯从没拒绝过叶枝繁，就像叶枝繁也总会办成他所有请求。

    九月的晚风温柔地从两人身旁吹过，四下无人的安静巷子里，叶唯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

    刨冰店门口的人不少，出了小路，叶唯又重新紧张起来。他把手从叶枝繁手里挣出，拽上弟弟的衣角。

    叶枝繁带着叶唯进了店内二楼，到了有遮挡的小隔间里。

    坐到椅子上，叶唯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扫码点过单。放起手机，叶唯将手肘支到桌面上，托着脸颊看对面的叶枝繁。

    叶枝繁长得出挑，眉清目朗，一双桃花眼漂亮又多情，他和父母长得像，眼睛像已过世的父亲，下半张脸则和叶韫有五分相似。

    叶唯读书时比叶枝繁大好几岁，母亲又忙，所以接送弟弟的任务经常落到他头上。

    那时只要站在校门口，人群中最打眼好认的就是叶枝繁。小时候还没长开的叶枝繁唇红齿白，甚至会被不熟的老师当成小姑娘。

    叶唯认为弟弟比他好看，不止长相，叶枝繁无论是成绩还是身体素质，甚至社交能力都胜过叶唯许多。

    他对有这样的弟弟感到自豪，但有时，又不可避免的会觉得叶枝繁太过耀眼。

    胡思乱想间，挂帘被掀开，店员把一大份刨冰端上了桌。

    “谢谢。”叶枝繁边说边接过那碗冰，把托盘上其中一根勺子放到靠近哥哥的地方。

    淡粉色的冰碎上坠着桃子果rou，顶端盛着几圈奶油，不用靠近就能闻到甜味。店员一离开，叶唯就拿起了勺子，他先是挖了一勺冰，再将勺子移到叶枝繁的嘴边。

    叶枝繁自然地含下了那口哥哥喂过来的碎冰，蜜桃的清香在口中化开，冰凉驱散了一路走过来带上的暑气。

    叶唯喜欢奶油混合着冰吃，他一口一口吃掉了上面的奶油，剩下一碗底的冰，留给了叶枝繁解决。

    从店里出来时，外面的人少了些，但叶唯依旧躲在叶枝繁身后。快要走到巷口他才稍微放松下来，正想重新牵上弟弟的手，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人声。

    “叶枝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