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1/1页)

    被强制发情的后果就是激素异常紊乱，邱刚敖因此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直到身体恢复正常，才继续上班。

    回到警署后，袁家宝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开会当天，邱刚敖喝水的杯子确实被下了药，上面留有某人的指纹。

    因一哥下令严肃查清此事，鉴证科也不敢耽误，很快就查到了指纹的来源——是刑事纪录科的一位警员。他自称嫉妒邱刚敖身为Omega却能当上总督察，出于心里不平衡的缘故，就以下药的方式羞辱邱刚敖，想让对方当众出丑。

    对于这个结果，张崇邦和邱刚敖都不太满意。显然，那位警员是被司徒杰派系推出来顶罪的，他一口咬定这是个人行为，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邱刚敖出了什么差错，下药的人是要被判刑的。鉴于邱刚敖平安无事，两人也觉得严惩替罪羊的意义不大，就只让警队开除了他。

    至此，轰动警署的下药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自从张崇邦的车被炸毁后，他们只能每天坐地铁上班。对于普通的上班族来说，坐地铁是再寻常不过的，但对需要查案的警察而言，就不太方便了。

    无论是盯梢、甩掉“尾巴”，还是去跟ICAC碰头，都需要足够的隐蔽性。要是能有一辆贴着防窥膜的车，他们办事会轻松很多。

    “阿敖，你想买什么颜色的车？”张崇邦上网查询着不同品牌的汽车款式，征求邱刚敖的意见。

    “之前那部车是黑色的，这次就买白的吧。”邱刚敖随口说了一句，“记得在车里装个微型摄像头。”

    张崇邦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一辆性价比高的白色汽车。他们在车辆内部安装了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录下来的内容直接通过网络传输到家里的电脑，这样就算车辆被炸，视频也能完整保存下来。

    两人选车、买车、装摄像头，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然而，当他们做好了万全准备，司徒杰那边的人却偃旗息鼓，没再动手了。

    邱刚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忧虑。“是不是因为上次闹得太大，那帮人打算收敛一点？还是说，他们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同样的招数，他们可能不会再用第二次。不管怎样，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张崇邦示意他放宽心，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临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圣诞节的热闹氛围也没能冲淡警署众人紧绷的心情。各部门都在忙着准备2021年的工作总结，没日没夜地加班，都快尝不出咖啡是什么味道的了。

    邱刚敖去找司徒杰审核工作总结的时候，对方并不在办公室里。他环顾四周，见走廊上只有一位正在搞卫生的阿姨，于是过去询问：“Excuse?me，你有没有见到司徒sir？”

    “刚才惩教事务总监督方sir来办公室找他，他就跟着出去了。”阿姨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司徒sir也下班了，应该不会再回办公室，你有急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邱刚敖闻言，心头一阵剧颤，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原来司徒sir认识惩教署的人？”

    “认识啊，方sir都来过警署好几次了。”

    警务处和惩教署同属于保安局，司徒杰身为警署的二把手，认识惩教署的高层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在监狱里遭受虐待时，狱警冷漠的袖手旁观，甚至有意无意为那些犯人提供锐器，助长这种嚣张的气焰，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开走廊，按动电梯按键时指尖都在发抖，只恨自己怎么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随着事件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一个猜测也在邱刚敖心底成形。他像坠落悬崖的人抓住了求生绳索，急于找张崇邦求证。

    “张崇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邱刚敖很久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张崇邦说过话，引得他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当年我们坐牢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帮忙打点过？”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张崇邦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缄默中。

    诚如邱刚敖所言，在他们五人被判处入狱后，张崇邦确实去找过惩教署的朋友，拜托对方照应自己的兄弟。他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审讯室里，听到邱刚敖说“每天晚上，都会有我们亲手抓过的犯人找我算账”时，张崇邦感到格外讶异。

    他当时被激愤冲昏了头脑，想照应邱刚敖的事也没成功，感觉说出来已经毫无意义，便也没提这事。

    “有。”

    张崇邦沉默一阵，在邱刚敖急切的目光中开了口。

    “我托了惩教署的朋友帮忙照应你们，可你们还是被欺负了。我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就没告诉你。”

    他的人脉本来就不如邱刚敖广，在惩教署认识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同样是说了一句“有”，张崇邦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听他说话的人心境也截然相反。

    当初听到张崇邦说“有”，邱刚敖如同被宣判了死刑，即刻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听到张崇邦说“有”，他顿时释怀，扎根心脏深处的毒植随之枯萎，松开了紧紧缠绕的藤蔓，令他得以解脱。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司徒杰跟惩教署的事务总监督是熟人。”

    邱刚敖只说了一句，张崇邦就领会了其中含义——雨夜中的那通电话，成为了司徒杰忌惮的缘由。邱刚敖是唯一听见司徒杰亲口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所有东西都不会记录，一哥都不会知道，出了事我会保你的”那番话的人。

    司徒杰或许与霍兆堂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可能是不希望邱刚敖事后反应过来，要求通讯部门调出电话录音，作为指控司徒杰的证据。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监狱里的犯人除掉邱刚敖，那就死无对证了。

    张崇邦的朋友只是个惩教助理，哪里比得过惩教事务总监督？就算他再想帮张崇邦，也是有心无力的。

    “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能想到我们坐牢以后饱受折磨，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邱刚敖迟疑着吐出了四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在监狱里受苦的时候，他恨张崇邦不帮他们，更恨张崇邦不救他们。而听到这一句“有”后，昔日的不甘、怨恨与怒火倏然消散，化作浮在碧蓝晴空上的一抹轻云。

    “可能你是不想邀功，或者觉得没必要告诉我……但这句‘有’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张崇邦听得心酸不已，握紧了邱刚敖的手，低声向人道歉。

    “抱歉，我该早点跟你说的。”

    邱刚敖与他十指相扣，眸中释然笑意分外轻松。

    “我不在意你有没有成功，我只在意你愿不愿意救我们。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瞒着我了，我很需要你的表态。”

    也许这一次重获新生，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些尘封在记忆中的遗憾。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幸好现在还有机会握住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