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_外卖骑手,倒在寒冬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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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卖骑手,倒在寒冬里 (第1/2页)

    外卖骑手,倒在寒冬里

    韩伟有一个快手号,名字叫‘yis欢乐’。头像是一张老照片,是年轻时候的他,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坐在一辆拉风的机车上。但他发的最后一条视频的主角是一辆摩托车,尾部挂着饿了么的蓝sE箱子,两边把手上还有外卖的包装袋。

    2020年冬至,距离新年只剩9天,晚上八点多,庄红估m0着丈夫韩伟跑完单了,给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但手机屏幕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丈夫的脸,而是一位陌生的交警。

    韩伟在北京送外卖,作为一位外卖骑手,他被交警拦下,是和人发生冲突,还是遇到车祸?这是庄红当时最坏的猜测。

    交警让庄红去一趟派出所,林华也去了,他是韩伟的同乡,也在北京做骑手。接到庄红电话时他心想,可能就是韩伟的单子快超时了,着急进小区,保安不让,两人吵起来,惊动了派出所。他和庄红都没料到,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噩耗。

    3个小时前,韩伟接到当天要送的第34单外卖,到店取餐后,他沿着朝yAn区的香江北路骑行,离开店不过几分钟,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陡然倒地猝Si,摩托车后座上,还放着4份没送出去的外卖。

    这一天,北京的天气是-7℃至5℃,天气寒冷。中午,庄红还叮嘱韩伟一定要好好吃饭,骑手吃饭不规律,韩伟在微信上回复她,说跟朋友们一起吃的,还给她拍了照片,是个吃得g净的碗。韩伟不cH0U烟,很少喝酒,猝Si之前,庄红也没听他说起过身T有哪里不舒服。韩伟的弟弟韩飞听闻消息,连夜从太原开车赶到北京,见到哥哥的遗T时,哥哥还穿着那件蓝sE的骑手制服>>

    如果韩伟这天没出意外,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再过一会儿,他们一大家子就该聚在家庭群里,热热闹闹地打个视频电话,聊一聊吃了什么,天气冷不冷,今天跑了多少单,孩子听不听话。这是韩伟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远在山西的小儿子和爷爷NN挤在一个手机屏幕里,他白白胖胖,和韩伟长得像,X格也像,喜欢笑,喜欢说话。

    2019年夏天,韩伟把两个孩子接到了北京,一家人在一起短暂地生活了一个月。大儿子不顾韩伟和庄红的反对,坚持给自己找了份暑期工,刷盘子,‘要给自己攒学费。’韩飞叹息,‘也上不起补习班。’

    那个月,韩伟只休息了一天,没有送外卖,他和庄红把小儿子带上,去了、鸟巢,这也是夫妻俩第一次在北京玩。等第二天他们各自去上班,小儿子就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

    后来,两个孩子回了老家继续读书,大儿子读高二,小儿子上小学,韩伟很支持孩子学习,在他看来,如果孩子想念书,那他就要尽可能地创造条件,这是他生活里的一点盼头。韩飞见过韩伟反复叮嘱孩子:‘没文化,在每个城市都做不了什么,只能像你爸一样,做最底层的工作。’

    两个孩子读书这笔帐,是算不到头的,大儿子马上要高考,上大学,小儿子要读初中、高中、大学,需要学费。他们还想在县城给大儿子买套房,房子要大,敞亮,一百多平,好,但要花不少钱,至少七八十万,这意味着他们要在北京打拼很久,要‘一个劲地g,一直g’。

    来北京前,他们在太原打工,韩伟做快递员,庄红做家政工,两个人都是四千上下的收入。2019年,两个人到了北京,这里虽然租房贵,生活成本高,但工资也高,韩伟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庄红能有五千,要实现那些生活里的目标,到底还是更有希望些。

    同村的老乡,很多都和韩伟一样,人拉人来了北京,听说送外卖能挣钱,而且没什么门槛,下个APP就能跑,大家几乎都在g这一行。林华b韩伟要晚一些加入骑手队伍,刚开始跑的时候,他觉得很累,每天在路上,电动车要骑很快,风险很大,心里都是紧绷的。接单,取餐,上路,送货,一边担心超时,一边担心出车祸,每个环节都很紧张,只有下班了,手机不再弹出单子,人才能放松。但坚持跑了两天,林华还是决定留在外卖行业,因为挣钱确实b他之前要多。

    在北京,韩伟和林华都住在顺义的一个村子里,十多平的房子,用玻璃板隔出厕所和厨房,租金一千左右,房间排着房间,一层能有六七家。尽管住在一起,但韩伟和林华真正意义上的聚会很少,因为送外卖,大家都不怎么休息,每天都在外面跑单子,晚上回去就歇着。即使等单休息的时候,也不能放松,要一直盯着平台页面,来单了,要迅速抢单,这个工作多劳多得,工作时间越长,接单越多,收入越好。

    韩伟和林华,都不是饿了么的专职骑手,他们在蜂鸟众包APP上注册,签署一份《蜂鸟众包用户协议》后,就成为众包骑手。这份协议里有一项特别提示:‘蜂鸟众包仅提供信息撮合服务,您与蜂鸟众包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劳动/雇佣关系。’天眼查显示,饿了么CEO王磊,也是蜂鸟众包的执行董事和总经理。

    也是因为如此,饿了么对骑手韩伟猝Si的回应是,平台和韩伟并非劳动关系,出于人道主义,为骑手家属提供2000元的援助,其余由保险公司处理。而韩伟在蜂鸟众包上所缴纳的保险,对工作期间猝Si这一项的赔偿是3万。

    中国社科院助理研究员孙萍观察到,这几年,特别是疫情期间,工作难找,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去众包平台上打零工。除了骑手,网约车司机、主播也是如此。这些人的工作状态相对自由,可以随时开始,随时结束,而互联网公司也能借由众包平台的方式,转移一定的风险和成本。

    但韩伟并不了解这些,他和妻子庄红说过,众包更自由,门槛也低,那当然是选众包了,直接跟着老乡注册,基本不怎么看用户协议,‘人家写的那些条条框框,我老公他也看不懂,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咱们是找活的,反正能接单就行,能挣钱就行,管不了那么多。’

    林华在蜂鸟众包上注册时也是如此,‘一个方块,里边你得打对号,只能同意,因为不同意就跑不了。’林华受教育不多,看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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