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个小妖怪-5 (第1/1页)

    瞧着种种复杂情绪在余笙脸上变换着，牧芮湘没忍住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总算松开了手。

    「不闹你了，这麽好看的脸，皱眉头多可惜。」

    拉过被晾在一旁的行李箱，她朝左右看了看，指向最近的出口问：「走那个门可以吗？」

    「嗯。」余笙回过神来，迈开长腿走到她身侧，不发一语地顺过她的行囊，才步向前头带路。然而他看似恢复了镇定，心脏却依旧不规律地跳动着，他强制将注意力锁在前方，不去过分关注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她，而这自然的让他错过了某人後续的一举一动。

    前一刻还当众与他搂搂抱抱的牧芮湘，在他背过身後迅速将脸埋入掌心，嫣sE从颈项上攀至双颊，再蔓延到耳尖，彷若日落时分的漫天霞红，羞赧的模样想必与他记忆中的她有几分相像，只是她刻意不在他面前显露。每当余笙向她搭话，甚至回过头来时，她便会摆出自信从容的姿态。

    尽管只要多留神，并不难发现她红透的耳根，但刚巧余笙正极力克制着对她的注意，再明显的变化都入不了他的眼。

    两人保持着互不知晓真实情绪的微妙状态，步行至汽车停放的位置。

    余笙先解了车锁让牧芮湘上车，自己则把行李放入车厢後才绕到驾驶座，开门入内，彼时副驾的nV孩正拿着手机与人讲电话。

    「嗯、嗯，我已经上车了。」

    余笙拉起安全带，靠上椅背望着窗外夜sE，耐心等待她结束通话，只是她笑靥如花，声似银铃，柔和的语气像是温软的绒布轻轻包裹他的耳膜，使他几度没忍住透过车窗倒影去看她，甚至无意识地竖起耳朵，想知道是谁令她笑得如此开心，想听清她与对方的谈话内容。

    「先这样，等等见了再说吧。」牧芮湘掐了电话，「谢谢你等我，现在可以出发了。」

    他轻轻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动钥匙发动引擎，稳妥地将车子驶出停车格，直到通过付费闸门，开上往市区的路，车内依旧阒寂无声，nV孩知道他安静的X格，便也未主动开启话题。

    入夜後机场周边的道路车辆稀少，仅有橙h的街灯在两侧落下等距的光晕。

    牧芮湘无事可做，竟开始在心里默数起地面的光圈，数着数着，不禁打起盹儿来。前一晚独自在机场度过没能放心休息，只在飞机上迷迷糊糊补了一觉，现在平稳前行，车身微微晃动如摇篮，身边又是可信赖的人，积攒一日的疲劳让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我说，你这麽晚了还……」在心里酝酿许久，终於下定决心开口的余笙，一转头就看见牧芮湘歪着头靠在车门上。

    她的呼x1均匀绵长，细长的睫毛倾盖在眼皮上，时而像朝露在叶尖轻颤着，时而如朗空下平静的海面。

    担心她长时间维持这姿势等会儿醒来可能不适，余笙看了眼内外後视镜，确定後方没有来车後打了方向灯临停。他探身从副驾前的置物箱里取出和U型枕，小心翼翼摆正她的头套到後颈，想了想，连小毯子也拿了出来给她盖上。

    许是受到移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影响，他在将毯子搭上nV孩的肩时，她忽然嘤咛了声，惊得他停下动作，双手抓紧毯子边角不敢与她有丝毫接触。她眉心轻蹙，双唇翕张似在言语，可出口的却含糊不清，令人无法肯定是梦话还是SHeNY1N，唯一知道的是她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为何，余笙的心脏像是被掐了下，一瞬间紧揪在一块儿。

    那一刻，耳畔彷佛传来了什麽东西裂开的声音。

    名为理智的堤防上，一道小缝悄声显现。

    熄火後，余笙先下车拿了行李才去开副驾的门，准备叫醒牧芮湘，然而见她睡得沉，他实在不忍心扰她清梦，却也不好让她继续睡在车上。

    在他犹豫该怎麽做时，一阵震动声忽地传来，他反SX去m0兜里的手机，却发现不是他的电话，转而看向座位上的人。

    小姑娘的眼皮轻颤了起来，随後艰难睁开眼睛，瞳眸中是藏不住的疲倦，在飞行中积累的疲劳并未因片刻小睡而得到改善。

    她动了动手想找随身包，赫然注意到滑落肩头的毯子与套在脖子上的小枕头，浑沌的思路一瞬间恢复清明，猛地转头，她所想的人果然站在身边。

    见牧芮湘自己醒来，余笙松了口气，却又对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奇怪。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他看得出她现在相当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和从容调戏他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这更像他所熟知的她。

    心情愉悦起来，余笙用指节叩了叩她的前额，提醒道：「不接电话吗？响了好一会儿了。」

    「嗯？啊，要的……」愣神过後她慌忙回应，双手并用地抓来提包m0索出手机，瞧也没瞧就滑动接听键贴到耳边，「喂，我是牧芮湘……」

    余笙背过身去靠在车子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从得知牧芮湘唯独没与他保持联系後就郁结在x口的那GU不适，竟然因再见过去的她而轻易瓦解，彷佛与他相熟的她从未离开。

    然而上天似乎铁了心给他添堵，下一秒，牧芮湘与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句话，让他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好、好，那待会儿见。」

    听对话，又是在机场停车场里与她通话的那人。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他眉心收拢。

    待小姑娘切断通话，他有些急迫地把未完的疑问说出口，「你这麽晚了还要跟人见面？」

    牧芮湘愣了愣。方才电话来得及时，让她得以有时间将睡眠时断线的大脑回路接上，却没想到在她做完准备後余笙竟抛出意料之外的问题。

    幸亏她感觉敏锐，重新运转的脑子动得又快，一下子就嗅出男人话中的醋味儿。

    说不定，在停车场时他一声不吭，也是在为她要与人见面一事纠结。

    得出这个可能X，掺着甜的喜悦在她心头扩散，像是泡在蜜里似的，连出口的语气都软上几分，笑容更是甜得人心里sU软。

    「是啊，已经说好了。」

    「……」

    余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默思了会儿，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改约别天。」

    末了，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不善，连忙改口，「改约别天吧，现在时间晚了，见面也聊不久。」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牧芮湘嘴角更甚的笑意，好看的眉眼弯如月，瞳眸中尽是光彩。当他以为这代表着小姑娘会听话，就像过去那个乖巧的她一样，她却笑脸盈盈地用简短的两个字狠狠击碎他的预想。

    「不要。」

    回忆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这是当下，余笙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