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红旗下19 (第1/1页)

    研究院‘很庸俗’的人也远远不止晚云一个。

    院后勤处不知用什么办法为科研人员Ga0到一批豆腐r，按人头分配每人四块。当研究室生活委员从后勤处提回装豆腐r罐子的时候，全室成员一个不差的已经井然有序地在会议室里坐好。进门的桌子上面放着天平、小刀和量筒。豆腐r有大小，豆腐r水有多少，每个人心里都渴望着公平，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像作实验一样JiNg确称量。分配的时候不是所有的眼睛，至少是大部分眼睛都定位在天平的刻度上。

    伙食团做馒头，事先已经称好每个面团的份量，蒸出来却常常不尽人意，个头上略有差池。为此，每天早上都会引起买卖之间不少小小的纠纷。或者因为排在前面的人过分犹豫挑拣耽误时间，弄得整排队伍步伐缓慢。或者因为买馒头的人觉得师傅把大馒头给了别人而抱怨纠缠引发争吵。为了一个馒头，一个忙忙碌碌的工程师并不在意为此花费了多少计算对b的JiNg力和时间。

    晚云的一个同学，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在学校的时候被同学称作‘可Ai的玫瑰花’。舞跳得好，歌也唱得好，牛b烘烘的，骄傲得像个公主，可望而不可求的样子。是许多男学生的梦中情人。毕业不到一年，却嫁给了伙食团的大师傅。这个大师傅大她十岁，满脸小疙瘩，没有多少文化，却很有点脾气，动不动就出粗口骂人。一个暗恋过她的同学为她打抱不平。她平静的拍拍自己的肚皮对他说：‘他能保证我吃饱，你能吗？别在那儿傻乎乎的想Ai情了，这个年头除了保证自己的胃不萎缩，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活下来是第一位的，任何事情都要服从这个原则。’她和最吃香的单位头号炊事员在一起，饭sE交易，脸上现着当下已经很难见到的粉红，喜气洋洋，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吃了亏。

    很多原本以前看似不正常的事现在都正常的发生了，而且没有人认为不正常。

    晚云把工资除了留下基本伙食费和一元钱买每月必须必须的生活用品，如草纸、肥皂之类，其余的都拿去买了黑路粮票。

    有极少数的工人在单位有限的荒地里种上了蔬菜、瓜豆、红薯。自给以后，可以节省一些粮食，就有了多余的粮票。始终吃不饱的人每天寻觅着，饥饿的眼睛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多余的粮票，私下开始黑市交易。因为供小于求，粮票由最初的三元一斤涨到三元五毛。晚云一个月省下来的工资也只能买六斤左右。每天可以增加二两，对晚云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但晚云饿得难受，控制不了自己，拿到粮票几天就吃完了。有一顿，她吃了八两大白米饭，又喝了不少水，她感觉胃已经撑到最大限度，不能弯腰，甚至不能咳嗽，一个饱嗝就有酸水在口腔里转。可是她觉得还是没吃饱，喉咙那里就像缺了一块，空空的始终想有个什么填进去。

    饥饿吞噬着晚云的身T，b身T需求同样难以忍受的是希翼。在晚云的脑袋里一直有上大学的想法，这是从有记忆开始就由父母播下的种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根深蒂固，强大到令晚云朝思暮想。到工作单位以后，那些艰深的科学理论，那种缺乏知识的无力感，更加让晚云惴惴不安，上大学的愿望变得固执而迫切。晚云听母亲对哥哥说过,‘你一定要去上大学，不仅仅为了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完善你的人生。大学是人才聚集的地方，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优秀青年，带给你不一样的眼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让你走出你的小天地，溶入到广袤之中。他们有理想，有追求，思想活跃，眼光敏锐，和他们在一起你会变得上进、积极，生动。大学老师术业有专攻，许多人即教书又从事科学研究，大多是各个领域里的领军人物，他们会把你带进人类文明的殿堂，武装你，充实你。他们的世界观、思维方式都会使你在潜移默化中得以提升。在大学里你成了专门人才，但是你会变得更理X、更大气、更优雅，也学会思考了。你还可以交到一些最纯洁、最牢固的终身朋友。’

    因此，晚云固执地认为，一生中自己如果不能进大学学习，那是无论如何都是有缺陷的生命，也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从参加工作第一天开始，晚云就没有放弃过考大学的准备。只是要学的新东西太多，没有机会复习高考需要的功课。研究院学习班结束以后，晚云决心用一年的时间冲刺高考。除了工作和睡觉，一切简化。不玩、不聚会、不上街、不进城，连洗头、洗澡、洗衣服的时间都极力压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或宿舍里用功。好在饥饿的日子正在过去，黑路粮票已经降至一元一斤了，晚云可以多买一些来吃。没有油水，副食匮乏，还是饿，还是没有月经，还是皮包骨头。浮肿却日渐消退，也不那么抑制不住的渴望馒头和米饭了。

    晚云想考最好的大学，想终身从事科学研究。结合自己当前的专业，她填报了历史悠久的《南开大学》化学系。

    高考的时候，晚云每科试题做完都有一点剩余时间，她细心检查，把每一道题的答案记下来才去交卷。考完之后又去和一些人校对结果或带回家翻书对照。感觉不错，在等待通知的日子里b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