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红旗下39 (第1/1页)

    待孩子们都睡下以后，晚云、萧华、李明富开始商量。如果所有在B市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不能去，晚云就真是走投无路了。大家愁眉苦脸无计可施。

    最后，李明富搔搔头：‘看来只能在我的圈子里找地方了。再聪明的人也不会绕弯想到我身上。而且，除了公安局，谁也没有本事能把你的亲戚、朋友、熟人和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清理一遍。我有一个同学在省地质局工作。听他说过，现在机关招待所住了很多从下面区县来的人。有野外作业人员的家属，也有基层来上访的。省地质局管辖范围太大，全部职工加起来好几万人。目前各级管理部门基本瘫痪，他们懒得也无法核实住在招待所里面每个人的身份。目前的情况是：来一个人，只要能报出下属单位编号或说明和在职职工的关系，就一概收容。晚云，你可以先到那里去躲躲。如果同意，我明天就和这个同学谈谈。’

    ‘这个办法行，你明天一上班就给他打电话。晚云的哥哥从事石油勘探，虽然不归省地质局管，大领域也沾得上边，算是有个借口。’萧华当机立断，马上给李明富下了命令。

    第二天下午，李明富四点就回家了。看见萧华和晚云正在院子里晒小孩衣服，招招手把她们叫进屋内。

    ‘已经说好了，晚云现在就可以过去。我已经请好假送她。’

    ‘现在？你老兄还真有点能g，办事风风火火的。好，我马上去帮晚云准备准备。’萧华立刻进了屋。

    不一会，萧华把自己穿过的一套衣服、一双袜子、牙膏、牙刷、小梳子，肥皂、毛巾、筷子、搪瓷碗，堆在一起，找了个布口袋装好了，交给晚云：

    ‘拿着。革命时期，一切从简，先将就用着。’说完就笑了。

    李明富和晚云到达省地质局招待所时，他的同学正在和招待所负责人聊天，见到他们连忙走过来说：‘我已经安排妥当。来，大家认识一下。我叫程彤，这位是招待所所长老孙。’

    待晚云和李明富自我介绍完毕，彼此寒暄了几句，程彤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和老孙继续谈。’

    老孙胖胖的，慈眉善目，从cH0U屉拿出一个盒子告诉晚云：‘局里有职工食堂，可以在里面吃饭，价钱b外面划算。在我这里买饭票就行。开水也在食堂打，中午、晚上开饭的时候就有。这是你的房间钥匙，住二零五号。’

    ‘谢谢。’晚云买了一些饭票。

    李明富陪晚云到二楼看了看就回家去了。

    房间里纵向放了三张单人床，每张床左边一个小床头柜，床下有一个洗脸盆。里面的两张床显然已经有人住了，枕边放着叠好的衣服，床头柜上有些小梳子、小镜子之类的东西。

    晚云把布口袋放入床头柜，坐在床边等了一阵，见没人进来就下楼去了。她想熟悉熟悉周围环境，找找厕所、饭厅在什么地方。像自己这种情况，最好少去问别人，避免节外生枝。弄清楚地形，万一研究院的人来了，逃跑的时候也能快一点。

    晚云再回房间的时候，同室的两个人也刚刚进门，每个人肩上挎着一个布包。

    她们朝晚云友好的笑了笑。

    ‘今天下午刚来的？’年纪大的一个约莫四十岁，从布包里抓了些葵瓜子递给晚云。

    ‘是。你们呢？’

    ‘我们在这里已住了两天，等车。’

    ‘等车？’晚云重复了一句。

    ‘对，等车。我们两人的Ai人在勘测队上班，最近来信要我们过去聚聚。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工作。’

    ‘没带上孩子？’

    ‘孩子和我爸妈一起。那里条件太差了，不想带他们去。她去年才结婚还没孩子。’

    另一个nV人朝晚云点点头问：‘你也是家属吧？’

    ‘也算是，我哥哥也是Ga0地质工作的。喔，吃晚饭的时间快过了。走，一起去。’晚云拿出搪瓷碗。

    ‘不了，我们刚在街上吃过小面。B市的东西就是好吃，哪怕是在文化大革命中。’

    从食堂出来，天已经完全变黑，晚云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回到招待所时见一楼过道椅子上有几本《工农兵画报》，便坐下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你可以拿回房间里慢慢看。’招待所所长老孙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站在面前。

    ‘真的？那我明天还给你。’弯云拿了两本回到房间。

    两个同室半躺在床上织毛衣，较小的那个对晚云说：‘水瓶里有开水，我们帮你灌的。你烫烫脚吧。’

    晚云已经把这茬事给忘了，连忙道谢：‘你们真好。’

    两人见晚云十分认真的在看书，就不再和她说话。

    第二天，两个同室吃过早饭又逛街去了，直到下午4点才回来。晚云到招待所所长老孙那里换了几本《工农兵画报》，继续看。

    晚上，较年轻的那个捧了一捧椒盐胡豆走到晚云面前，‘吃吧，这是我们家里自己做的，味道还可以。哎，一起住了快两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先介绍我自己，我叫周云芳，她叫胡德英，我叫她胡姐。我们两人住同一个村，她是公社会计，我是村办小学老师，教语文、算数、T育、音乐。’

    ‘这么厉害，全能冠军？’晚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我只是初中毕业。没办法，农村条件差，找不到老师。’

    ‘她是我们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了，连我都敬她三分。’胡姐说了一句，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我叫晚云。’

    ‘我们明天到《人民公园》玩，你要不要一块去？难得有机会到省城，得抓紧时间四处看看。后天一早我们要走了。’较年轻的那个又说。

    ‘谢谢。我以前已去过好多次了，你们自己去吧。’

    晚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些心烦意乱。她不知道在这个招待所能呆多久，也不知道两个同室走后谁又会和她住在一起。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两个朴实善良的人了，她们不会给她节外生枝。真不想和她们这么快就分开。渐渐地，她有了一个想法：可不可以跟着她俩一块走呢？

    上午，晚云跑去找到程彤，‘程老师，我知道明天有车去勘测队。我能跟着下去看看吗？天天无所事事，挺无聊的。’

    程彤想了想说：‘也行，你到下面帮助打打杂务，工资没有，吃住应该没问题。不过，据我所知，这次下去的是一个大货车，司机室里的座位都有人了。要去只能坐后面车厢，和货物挤在一块，非常的不舒服。’

    ‘没问题，我不在乎。’

    ‘那好，我和司机说说，再给勘测队长打个电话。’

    晚云回到房间不久，程彤就来找她了，手里拿着一件半新的军用大衣。

    ‘我给你借了件棉袄。那里海拔高，昼夜温差大，早晚很冷，你带上它。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就行了。’

    没想到程彤如此细心，晚云万分感激地望着他，一个劲的点头说：‘谢谢，谢谢。’

    晚上，晚云把自己要去勘测队的消息告诉了两个同室，三个人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