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无法言说的悸动 (第1/1页)

    第二十九章无法言说的悸动

    “……怎么了，有事要忙？”孟梵的声音穿越千万公里传入陆云起的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陆云起看着未知号码传来的照片，眉头紧锁。

    照片里他的合法丈夫和一个与他身形相仿的男孩十指相扣，坦坦荡荡的走在人群里，脸上挂着陆云起没见过的笑容。

    那笑不是谄媚，不是讨好，更没有卑微，浅浅的弧度在陆云起心上猛地刺了一下，让他没由来地紧张了一下。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手随意抬起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拨弄车前挂饰上的小流苏。

    “不忙，你刚才说了什么？”陆云起记得依稀听到孟梵说了件很重要的事，但他被照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句话并没有听真切。

    孟梵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很快转移了话题：“前段时间这边发生了枪击案，学生杀了教授，我们因为这个临时加了几节自救课程，有同学调侃是不是以后来实验室要穿防弹衣。”

    孟梵的轻笑让人如沐春风，陆云起此刻却心不在焉地翻着邮箱里的照片，应了句“注意安全”，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而此刻洛青芜还和小齐坐在江边，玩着假装情侣的小游戏。

    小齐听着洛青芜对生活中细节的讲述，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那心情好像气球鼓在胸口，闷闷的。

    洛青芜说他很爱他的丈夫，但两人是商业联姻，他的丈夫总认为他有利可图；他说他的丈夫有个很爱很爱的白月光，每晚会和白月光打电话，用那种从来没听过的温柔语气；他说他每天学着给丈夫做各种各样的菜，只是对方太忙了，总没时间尝；他说可能是自己长得不好脾气差，所以不被人待见，连家里的佣人看他都带着鄙夷的眼神……

    他还说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接过吻，说这话时，小齐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洛青芜的唇上，一张一合的绛红薄唇，看上去触感柔软，应该很好亲。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出轨，但我只想要一个被选择的机会，还好你接了我这单，让我不至于一个人在店里等很久……花钱都没人来陪，肯定会被人嘲笑吧。”洛青芜说到最后甚至带了点笑意，他看向小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坦然，“不管怎么样，今晚还是谢谢你。”

    小齐偷看被抓包，赶紧转移了视线，烦躁地抓抓头发，粗声粗气的说：“谢什么，你花这么多钱就为了聊天拥抱，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吧？”

    夜风掠过江面，吹拂在每个人的脸庞，略微带了凉意，洛青芜率先站起身，对小齐张开了双臂。

    “拥抱过后，你就可以下班了，今天谢谢你。”洛青芜对小齐歪歪头，说。

    按照以往，小齐肯定迫不及待地草草拥抱，再说几句好听的哄得客户开心，好多要点小费，但眼前的男人让他竟然不敢伸手抱住——他总有一种眼前人会随时融化在空气中的错觉。

    洛青芜的自毁倾向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不是救世主，他也不过一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小齐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站起身，正准备伸手抱过去时，洛青芜的双手却落了下来。

    “算了，”他不知道为何改变了主意，对小齐抱歉地笑笑，“我还是跨不过把无辜的人当替身这关，你人很好，和你聊天很开心。”

    按照以往小齐可能会有些生气，但现在他只觉得搞笑：“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洛青芜没有回答，他看着小齐年轻又朝气蓬勃的脸，动了动唇，郑重说了句谢谢。

    “天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小齐并不是在客套，他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洛青芜就会跳下去。

    小齐把这种关切的心情欲盖弥彰地归结为担心洛青芜做傻事后影响自己的生意，并不承认他对这个人上了心。

    洛青芜平视着小齐，这双浅色的瞳孔带着略微的审视和探索不到边际的安静，没有欲望，没有多余的一丝情感，如一汪澄澈的泉水。

    如果母亲没有去世，父亲依然是那个疼爱他的父亲，他们生活在最普通的小区里，每天走过布满烟火气的小巷，沾染一身馄饨油条的淡香，他可能也会爱像小齐这样的普通人，拥有一段平淡却健康长久的感情。

    可是没有如果，他已经陷在不正常不平等的性关系里太久太久了，早就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失去了爱第二个人的能力。

    告别后两人转身走向不同的方向，走出几米后，小齐不自觉地转身回望，他看到洛青芜也停下了脚步，只是他对着黑黢黢的江面，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齐劝自己别妄想做“救世主”，赶快拿钱走人别管闲事，只要照着以往客人的标准来对待这个人就行，但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目光沉甸甸的，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沉重。

    从刚才开始，洛青芜就察觉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车。

    奔驰G系，是孟森最喜欢的。

    洛青芜向车的方向看了眼，手机震了震，是微信消息。

    孟森言语间尽是不正经的调侃，他问洛青芜这是找好下家了，怎么也不知道勾搭个有钱的，这个一看就没什么前途。

    洛青芜疲于应对他的污蔑诋毁，只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息了屏。

    几分钟后另一条微信消息进来，还是孟森。

    “我怕你出国后阿姨会寂寞，就把她带到了孟家的祠堂里，有洛言海照顾，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下面的照片洛青芜并没有点开，全身的血液已经凉透。

    照片中那个小小的骨灰盒洛青芜这辈子都忘不了，它是洛青芜亲手放进墓地的，此刻却出现在孟家的祠堂里，而这个朴素的骨灰盒之上，就是孟小姐的灵位。

    洛青芜颤抖着手拨通了孟森的电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森丝毫不意外洛青芜会打过来，他欣赏着洛青芜苍白的脸色，笑道：“没什么意思啊，洛言海说想她，我就把她从墓地带回家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洛言海会想念母亲？洛青芜几乎要笑出声来。

    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如果真的爱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立刻入赘，更不会不顾孩子的死活，立刻融入另一个家庭，也不会为了在豪门站稳脚跟，和所有人一起冷眼旁观自己被侮辱折磨。

    现在谈想念，谈爱，不会太可笑吗。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去办，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别动她。”洛青芜知道孟森这是手里没有自己的把柄所以不放心，一定要攥点什么在手里才能安心让他去国外，所以才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洛青芜怕他不相信，又急忙补充道：“你信不过我的话，可以派人监视我，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孟森向柔软的皮质靠背里倚了下，从他的角度能更好的看清洛青芜的表情，他很满意，以至于西装裤下的硬挺有些胀痛。

    但现在不是把洛青芜拖进车里狠草一顿的时机，孟森被挂断电话后，紧了紧后槽牙，让司机升上了车窗。

    看着黑车发动，驶远，洛青芜的心始终高悬着，直到黑车彻底消失，他才双腿发软，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洛青芜扶着江边的座椅动作缓慢地坐好，长长呼出一口气。

    孟森最后那句话回荡在他耳边，如幽灵萦绕着他：“我送了你一份礼物，你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