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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年年少春衫薄 (第1/1页)
翌日,岑华樾接到一宗杀妻案的辩护委托,兴冲冲来找沈知言:“沈老师,我接到一桩很有挑战的案子,你来帮我吧。” 沈知言点头:“好。不过,邱大律师可否别再叫我沈老师,叫我Jeff.” 他笑:“好,Jeff.之前叫惯了沈老师一时改不了口,抱歉。” 沈知言有闲余时间仍旧给岑华樾上中文课,只是他不肯再收费。 “这是朋友间的互助,不用再叫我老师。” 他心中隐约有怀疑,来律所工作后他才发现,岑华樾的中文似乎远超过他对他展现出的水平。 岑华樾笑道:“那Jeff你为何要叫我邱大律师,不如也叫我David,大家都轻松。” “好,David.” 岑华樾显然对这桩案子很是重视,即刻便与沈知言梳理案情。 了解完案件的全部情况,沈知言才明白David为何对此案如此感兴趣。 这是一桩协助自杀案件,有很大可能会被判定为谋杀,非常有争议,社会关注度极高。 代理此案的律师若是能打赢官司,定会有快速的名气增长,对于年轻律师来说,比高额代理费更加重要。 案情并不复杂。 委托人黄德荣,对其父黄默清诉讼,状告他谋杀自己的母亲方美心。 被告黄默清,今年六十五岁,其妻方美心,六十三岁,患有老年痴呆已经十多年。 此前,黄默清一直悉心照料妻子方美心,但今年以来,他却擅自给方美心注射了过量的吗啡。直接造成方美心的死亡。 港岛如今沦为老年社会,生病需要照料的老人比比皆是,方美心的今日便有可能是港岛数百万老年民众的未来,涉及经济发展,家庭伦理,等多方面问题。 因此此案关注度极高。 黄默清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岑华樾认为这个案子赢面很大。 “看来你要旗开得胜了。” 岑华樾笑道:“是我们要旗开得胜了。” 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响起,看着来电显示的联系人,他有些迟疑。 “哈喽,Alex?” 竟然是许明璋的来电。 不知怎的,沈知言的心提了起来。 岑华樾挂断电话,不解地说道:“Alex说他有事要跟我们谈,关于这个案子。” 沈知言从未上过28楼,心中猜想这里定是奢华无度,谁知却和他想得不同。 这一层并不见得奢华,但每间办公室都有自己的风格。 许明璋的办公室整体装修是基于黑色和灰色的基调,非常简洁大方。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就像他这个人,宇宙星辰般,冷而远。 许明璋低着头在看文件,看见他们两人,方才站起来请他们坐。 他没有穿西装,白衬衫挽起半个袖口,露出一截手腕,左手腕上戴一条高奢名表,右手纤长漂亮的手指握着一支纯黑色钢笔, 许明璋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仍旧并未有丝毫认识他的表现。 沈知言隐隐觉得心口发疼。 “David,很抱歉,这个案子我已经接了黄默清的委托,听说你打算接黄德荣的委托,此刻你与黄德荣应还没签约,请你拒绝他。” 岑华樾惊讶极了:“确定吗?我与Jeff刚刚厘清案件,黄默清分明已经认罪,这个案子很难翻案,你代理黄默清风险很大。” “我确定,你就别管了,我这边有一个案子,待会儿转给你,比这桩更好打,更有利润。” 岑华樾无奈耸了耸肩:“Asyouwish如你所愿.” “那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岑华樾转身往外走,沈知言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等一下。”许明璋突然唤住二人。 两人转身,岑华樾问:“何事?” “既然,Jeff已经与你梳理过这个案子,我就不去麻烦其他助理了,Jeff就暂时帮我一起跟这个案子吧。” 岑华樾看了看沈知言,似乎在征询他的意思。 沈知言想了想,回答道:“好。” 所以来律所工作,是否就是为了能再与他朝暮相对? 岑华樾心思单纯,倒为他高兴,能有机会跟着许明璋大律师一起办案,一定能学到很多。 “你跟Alex好好学习,定能增益良多。” 沈知言颔首:“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岑华樾走后,许明璋请沈知言稍坐,仍埋头看文件。 沈知言依言沉默枯坐,悄悄用黑曜石般的双目在许明璋面上打转。 “好看吗?”半晌,许明璋突然问了一句,把他吓了一跳。 “啊?”沈知言茫然应了一声。 许明璋玩味而判究地看着他:“你一直盯着我看,是觉得我好靓,还是说,觉得似曾相识?” 沈知言面上发烫,强自镇定答道:“当然是觉得许先生好靓好有气质。” 有谁知道,这油滑俗气的回答掩盖了他汹涌澎湃的真心。 时至今日,对他那些不可言说的爱慕,一点一滴也不敢泄露。 这就是,想要靠近他的代价。 他轻笑一声,似不经意地问道:“沈知言,这个名字你一直在用吗?之前有无改过姓名?” 他的心“咚”一下,像是胸口受到了一记重击。 许明璋静静打量着他,通过剔透的眼镜片,沈知言发现,他的眼睛并非永远平静无波。 譬如此刻,就像深海,漆黑,汹涌,锋利。 令他无所遁形。 是了,他只知道他的假名字,还曾经取笑过他的假名字。 “夏兰舟,哈哈哈,你这名字,让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下,兰州,拉面!哈哈哈哈。” “哼!” “你看,说好了不生气的,你的名字确实有歧义好不好。” 白衣少年,毫无芥蒂,毫无机心的笑语,隔着似水流年,一遍一遍,又铮铮在耳。 沈知言遇见许明璋的那一年,正是十八岁的豆蔻年华。 虽并不近视,依然戴副平光眼镜假装有学识。 但私下亦会偷穿脐环,抽带薄荷凉珠的Sevenstars香烟,释放心中魔障。 那便是十八岁的沈知言,表面乖顺,内心狂野,心心念念想要有一段奇遇。 那时,港大法学系才子许明璋的大名已经传遍深城。 只因为深城华萃大学曾经邀请港大数名优秀学子来校做过一次鼓舞士气的演讲,许明璋则是众学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位。 而那次演讲唯一的效果,就是几乎全校所有的女生都成了许明璋的粉丝。 出生港岛大富之家,身高188CM,容颜靓过电影明星,偏偏生性冷傲,不食人间烟火。 是最受小女生追捧的那一挂,有谁会不爱慕这样的男生。 那时沈知言年少无知,怎会料到,最初的爱慕,会似一把愈来愈锋利的刀刃,刺入到他的内里。 使他终生都会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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