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今夜离港，遥祝他珍重 (第2/2页)

来很神奇，我回来，第一次跟人出去吃饭就是和你，我离港，最后一餐饭，还是与你一起。”

    “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他眼神蓦然变得认真，沈知言笑着说：“当然有缘份，不然呢，怎么会一起饮酒吃饭。”

    岑华樾见他顾左右而言他，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Jeff，你和Alex好像很亲近？”

    沈知言摇头：“他很好，是我欠他良多，是我对他有邪念，那是错的，我已经想明白了。”

    岑华樾听了脸色沉郁，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办公室里的谣言也不算空xue来风，只是传错了内容。

    “即便你对他有意思，那也是正常的，不算邪念，只是他并不适合你。他有什么好的，脾气大，脸臭，还不懂的体贴别人。”

    明明把许明璋当成偶像，说他多么有才华多么有本事。

    沈知言笑，不置评价。

    岑华樾见他不语，忍不住问：“他对你没有邪念吗？”

    沈知言斜睨着他，似乎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染了办公室那些人爱八卦的毛病。”

    岑华樾大笑：“你不必五十步笑百步，难道忘了我们一起在门缝里看Alex和落跑新娘那件事？”

    “啊，后来没多久她离婚了，我还记得。”

    “是啊，她的离婚案是我打的，帮她争取到很多赡养费。不过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你无暇他顾，可能不知道，她又出事了，还杀了人。”

    沈知言一惊，本来已有些醉意，霎那间惊醒。

    “她杀了谁，为何杀人？”

    岑华樾戏谑地对他睐睐右眼：“你不是不八卦吗？”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八卦呢？我这不是八卦，叫信息转换交流。”

    岑华樾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不过，他到底把这桩官司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不久前，名媛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家世良好，长相嘛，应该也还不错。双方家庭都觉得合适，就开始了订婚和结婚的流程。

    原本觉得名媛会有抗争，谁知一路顺顺当当，并无波澜。

    直到结婚仪式办完，当天晚上，名媛就浑身是血，跑到我们办公室。

    最近事务繁忙，很多人在加班，她就闯了进来，找到了Alex。

    她说新郎突然发飙打她，自己人身自卫，失手杀死了新郎。

    Alex答应愿意做她的律师，这才打电话给警局。

    沈知言听到这里，想到那个女生一定是从开始就在假装顺从。

    烟火人间，rou体凡胎，身为凡夫俗子，总是为自己所爱一次又一次犯错跌倒，谁能逃过。

    不过，许明璋执业至今无有败绩，无疑那女生逃过一劫。

    岑华樾好像知晓他的心思一般，停下来问道：“你猜结果是怎样？”

    “许大律师找到漏洞和疑点，名媛当庭释放！”

    “Nope.名媛入狱十二年。”

    沈知言睁大眼睛：“不可能，许明璋怎么会败呢？”

    “Alex确实找到了漏洞，可是他没有用，他逼着那女生跟检控官签了认罪协议，入狱十二年。他说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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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诧不已，酒精在血液中叫嚣，头脑发热，问不出口的话也脱口而出。

    “那我也杀了人，为何却不要承担责任？”

    “你的情况与他不同，你是真的人身防卫，若不杀他，就会被他杀死。Alex明察秋毫，肯定是看出什么问题才会逼名媛签下认罪协议。”

    沈知言垂眸沉默。

    同样的案情，沈知言的反杀案其实更加疑点重重，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同。

    许明璋向来严苛公正，唯独对他手下留情。

    任凭他犯下种种罪行，还要为他隐瞒真相，全力以赴证明他清白。

    哪怕他为他的人生添了那么多伤痛。

    沈知言心如刀绞，努力闭气不动，集中全部意志护持住形骸不至於溃散。

    然而，思念细如冰裂，无声蔓延，眼看着群山都将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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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控制不住，听见自己就要说出口：“其实，其实我－－”

    恰在此时，手机响起，惊得两人一震。

    岑华樾看了看手机：“抱歉，这是客户来电，我得接一下。”

    沈知言点头表示理解。

    岑华樾拿起手机，走到门外，说了几分钟，再进来时，满脸惭愧。

    “怎么了？”

    “Jeff，我的委托人被抓了，事情紧急，我得去一下，不能继续陪你吃饭了，稍晚我会过来送你去机场，可以吗？”

    “不用，时间还太早，我还要走一走买点东西。到时候坐的士就好了，公事要紧。”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亲自送你到机场才能安心。”

    “好啦，快去吧，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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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着岑华樾赶紧离场，后者想要去买单，也被告知已经买过了，一时无奈至极。

    岑华樾走后，沈知言信步走出“蝉蜕”。

    此刻细雨纷纷，带着丝丝凉意，令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今夜，真的要离开港岛了。

    他心里有点舍不得，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再多看看这座城市地风光吧。

    也许日后就只能凭着回忆记挂。

    路上经过有一座老宅，斑驳古旧，门前的石栏槛上已长出层层青苔。

    他怎么忘了，港岛其实是一个多雨的城。

    旧时影像突然闪过，风雨之夜，许明璋坠落海中，苍白若纸的脸。

    他记起自己抱着他冰冷的身体，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死亡的恐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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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间他又感觉到那种心脏成空的痛楚，细密汗珠缀上额头。

    奇迹般的，像是在做梦，他果真看见，不远处，绵绵细雨中，许明璋正打着电话迎面走来。

    他不曾撑伞，却看不到狼狈的样子。

    雨水溅落在他的发上，黑色外衣上，遂腾起蒙蒙迷雾，在昏黄街灯的映照之下，仿佛水晶之花，久远，剔透，闪烁惊眸。

    原来他无意中走到了佟周律所的办公室楼下。

    然而下一秒许明璋垂首低眉经过他身边，语气亲昵地与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话。

    像是两个世界擦肩而过，刹那间叙别了此生种种。

    沈知言猛然停住，空白站立甚久，忘记要去哪里。

    旷古之风在耳边裂响，动摇了他为扞御寂寞所费力筑起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