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蛋 (第3/3页)

y。我把它给吃了，施主还能说这是杀生麽？」

    一筷想了想，没说什麽，把茶给喝了。

    「话说回来，战祸啊。」空弦感叹道：「又要Si一堆人，真让人痛苦不已。」

    「如若战祸早日止歇就好了。」一筷也有同感：「把满清鞑子赶出中原大地，我们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才刚说完，便见空弦神sE黯然。一筷有些讶异，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战祸终究是不好的。」空弦有些生y的说道：「如果能谈和的话还是尽快谈和吧！」

    一筷嗤之以鼻：「谈和也只会让我们被鞑子奴役，还不如一战！」

    「施主，人命可贵哪，即便对方是入侵者，也依旧是命哪。」

    「那又如何呢？」一筷叹息道：「如果杀一个满清走狗能救更多平民百姓，即便要杀人，难道也有不对吗？」

    「杀一人救十人麽？」空弦说道：「但又怎麽知道，你杀的这一人，何尝未来不会去救助其他十人，甚至是百人？杀人是不可原谅的，人命可贵啊，任谁都不会想Si去。」

    一筷针锋相对：「今日不杀这些满清走狗，明日他将杀更多平民百姓，杀一人而救更多人，这点粗浅道理大师都不懂麽？」

    「今日你杀的人，未来说不定能成佛成圣，但现在杀他，却只会招来更多仇恨，让更多人前来报复，这样根本无法达成真正的太平。」空弦对一筷的话相当不以为然，一筷只沉默片刻，淡淡回说：

    「未来的事我不清楚，但我现在就可以知道，这些满清走狗必将屠戮我大明百姓，与其去推敲那不可知的未来，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当下的判断！」

    两人至此沉默不语，静静喝起茶来。

    「那麽大师，」放下茶杯，一筷忽然说道，他全身紧绷，彷佛是一头蓄势待发的云豹，话语中透出了丝丝寒意与杀气：「如果有一位重伤濒Si的人来到您的庙宇求助，而在治疗途中，却发觉他是来刺杀延平郡王爷的清廷鹰犬，那大师依旧会出手相救吗？」

    空弦闭上了眼，其实他早就预料会有这个问题了，只是当对方真说出来，仍旧是一个痛苦的话题。

    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是的，」空弦回道：「我依旧会救他。」

    出乎空弦意料，一筷并未如他所想的暴起发难，反而仰天大笑起来，中气之足，连隔壁佛堂屋顶的铜钟都嗡嗡响起。

    一筷笑罢，眉眼间流露出一抹疯狂：「大师，我可没有您这麽好的涵养，我会坚持我的道路。」才吐出「坚持」两字，一蓝袍人猛地从内室扑出，钢刀飞快向他斩下。

    「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错放一人，」「人」字正要出口，蓝袍人的钢刀已被一筷用玄铁筷夹断。

    「尤其是这种篡夺我大明江山的清廷爪牙！」「爪牙」两个音节犹在耳边，蓝袍人身T轻颤两下，Six遭点，奇经八脉断尽，顿时倒地毙命。

    一筷的语气之轻松，彷佛不是刚经历一场Si斗，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从头到尾坐在原位，只有地上蓝袍人的屍首可以证明适才骤变徒生的一切。看着事情的发生，空弦也只能蔚然叹息。

    「施主吃饭与杀人都使同一双筷子麽？」他苦笑着问道。

    一筷把筷子放下，回说：「我师父跟我说过一段话。」

    「杀和吃是一T两面的。」

    「杀就必然是为了吃。就算杀的是人，也必定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杀的。这个目的，就是所谓的吃。」

    「而为了牢牢记住这句话，我才决定将这点烙印在我的兵刃上。」

    「永远不要忘记，在吃的同时也在杀。」

    空弦和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也回说道：「施主这话有理，只为了活下去而杀，这绝对不是lAn杀无辜。」

    一筷不知何时已经掏出白布，擦拭着他的玄铁筷，听到空弦和尚的话，他自是赞同，可是空弦接下来说的，却令一筷差点摔落了筷子。

    「但你确定郡王爷真能为天下百姓带来太平吗？」

    一筷顿时愣住，心里暴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宰了这大逆不道的秃驴！右手旋即搭在玄铁筷上，手背青筋如弦跳动。

    强忍杀意，他冷冷说道：「大师，您窝藏清狗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因为有您这种汉J，我大明江山才会沦入鞑子手中！」

    面对一筷扑面而来的怒火，空弦依旧缓缓说道：「施主，还请您认真细想，若要光复大明，也必定是持久之战，您倒是说说这太平何日方来？而光复大明，又真能为天下带来太平？」

    一筷正想反驳，却突然一楞，在这一楞之间，这问题竟迳自在一筷脑中打圈。

    但转念他便确定了。一筷想起国姓爷的豪言壮词，想起现在大员的安定。没问题，必定可以的。

    「吃蛋的和尚果然没能理解国家大事！」一筷收起愠sE。

    「我口中吃蛋，却手上救人；施主口上救人，却手中杀生，我们正好像那双既吃且杀的筷子啊！」空弦大笑，尽管带着无奈与婉惜。

    多年後，一筷早已离开了，和尚也不见影踪了，庙前的那片竹林也开花了，而一个个蓄着长辫子的百姓从山脚下经过，谁也不会注意到落在竹林的那双铁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