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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iosquiere,voyapasar.”上帝保佑哪!我会过去的。 美国佬有种说法,说非法偷渡来的移民最可怕。 此言不假。 走过帮派g结之地、爬过布满荆棘的铁丝网、游过湍急的格兰德河RioGrande、走过亚利桑那的热浪沙漠,都如愿幸存下来,再没有什麽能阻我们去路。 但其实我们身无分文,没有钱,没有车,只有双手双脚,一条命,和你一样。有那麽一点不一样的,大概是——决心? 对,我猜答案是决心。物竞天择,生存的决心。 听说美国很头痛,关於非法移民越来越多这回事,尤其是南方政府。 所以他们筑起了高高的美墨围栏,长达3100多公里,加派边境巡警人力,甚至封住了好几条秘道。好多人被遣返回来,山脚下的贾许一家就是,我想没赔上X命已是万幸。 但有更多人明知会赔上X命,也要铤而走险。即使要拿命去赌,拿钱去换,也疯狂地想离开这里。 有人是为了赚钱给墨西哥的家人、有人为了逃离墨西哥帮派、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美国梦。而我是为了找到乔森?琼斯。乔森是我哥哥,他於六个月前偷渡美国,从此音讯全无。 大家都说在边境人口失踪是常态,更不用提沿途那些抢劫杀戮。毒枭帮派斗争多,子弹不长眼,也许还没过境就Si在墨西哥国土,或是Si在亚利桑那的沙漠之上,Si在郊狼嗜血的嘴。 他们让我办场葬礼,安送他沸腾的灵魂。 我不要。不要他的存在只是失踪名簿上的一个数字。生要见人,Si要见屍。 我去边境的停屍间看过,没有一具屍T长得像乔森。也去他最後待过的移民收容所问过,那间收容所在北方的华瑞兹城CiudadJuárez,若在境内寻获疑似偷渡人的遗留物品,也会收存在那里。 那儿没有半点哥哥的东西,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老妇人看我空手而归,一眼看出我要去寻人,柔声劝导:「你还年轻,别浪费你生命!买张车票回程吧!」 我笑了。说,我若回去也是具屍T,徒有r0U身在呼x1,灵魂已断气。 闻言,她只是久久地凝视我一眼,内含陌生人点到为止的善意,尊重我的决定。 我真想说,那老妇人有双沧桑的眼,天天看着人们兴高采烈地去,却是屍骨被抬回。不知她看了多少年。 「我不会Si。」我想想,又改口:「我不能Si。」 乔森是我仅剩的亲人,我有义务寻回他,哪怕是屍骨,也要入土为安。我的旅程便是这样开始的,和多数人一样。并没有特别到哪去、也毋需同情。 在启程之前,容我先自我介绍。 我是简?琼斯,以下可直呼我为简。 我来自墨西哥奇瓦瓦州Chihuahua的山上,在家乡有一片田,务农维生。说是务农不太准确,我们确实种过玉米、大麦、蔗糖??随着北美自由贸易开放,那就是噩梦开端。我们的农作几乎卖不出去了,收入捉襟见肘。 但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商机,种植罂粟。 罂粟卖给毒枭後会被制成鸦片、加工成吗啡或海洛因。一条完美的生产链。山脚下的贾许爷爷说过:「天要亡我!谋生的方式只剩下两种:非法入境美国,或种植罂粟。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私自种植罂粟犯法,但合不合法我早已不再纠结,我只在意能不能吃饱穿暖。钱很重要,所以乔森怀着梦前往美国了。 现在想想,有种感觉天真的要亡我。十分讽刺,我明明天天祈祷,天天当个虔诚天主教信徒。 「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来临。」 乔森失联的第一个月,我天天祈祷他平安。 「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乔森失联的第二个月,我说服自己他只是新工作太忙。 「求祢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 乔森失联的第三个月,我开始四处打听,至少确定他没Si在墨西哥境内。 「不要让我们陷於诱惑;但救我们免於凶恶。」 乔森失联的第四个月,我申请入境美国,但这一等就是永无止境。 於是第五个月,我将手头的生活费交给人蛇集团,托他们带我偷渡入境。 第六个月,我坐上州际公车,单程票。 我没带什麽行囊,轻得不像是远行。离开前我看着那片罂粟花园,点起一支菸。我曾觉得罂粟花美又鲜YAn。大而红的花瓣、J蛋大小的果实,不用嚐它的产物,光是外表就让人上瘾。菸cH0U完了,我按下打火机,在每朵花上纵火,像在点蜡烛。 不用等缉毒军队来烧山,我自己烧个乾净,顺便许愿。 我说过了我只有一条命,不是生就是Si。 但如果可以,我果然是想活下来,人生长路漫漫,我想活着和乔森一起走到终点。一起看看美国到底是什麽梦想之地。 奉主名求,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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