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陨落後,诸女帝徒弟皆为我哭》_第十章残方与药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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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残方与药池 (第1/1页)

    石室极静,只听见水珠沿着岩缝滴落,敲在铜盆里,叮叮当当。墙上一排青铜灯盏吐着幽h的火,照出一间简陋又Y森的「丹室」:两口石砚台,一张黑得发亮的案几,案上铺着几页发h的兽皮方,边角处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与b划出来的药材轮廓;最惹眼的,是角落里一口半人高的黑sE药池,池沿嵌着八只兽首吐息,池中YeT偶有气泡浮起、破裂,散出一GU既甜又腥的怪味,嗅久了,舌根发麻。

    赵长老负手踱至池畔,手指一根根掐过旁边竹筒cHa着的药签,含笑问:“姓萧是吧?几岁了?”

    「八岁。」萧凡跪直,声音不怯,眼睛黑亮。

    「孤身一个?家里人呢?」赵长老把一枚药签夹在指间,漫不经心。

    萧凡毫不迟疑:「被乱兵冲散,不知所踪。」他没有把「冷峰」二字吐出来──这两日在牢里,他已明白,凡是能成活的,先学会把刀子藏在袖里。

    赵长老笑意加深,抬手捋须:「好,省得牵挂。」他朝药池一点,「你骨龄尚浅,脉细而长,正合这方子第一炉的开骨。放心,老夫向来的才——你若扛得住,日後便在我处nV下做一个久留得力。

    「弟子谢长老成全。」萧凡俯身叩首,起身时眸光微敛,把「记名弟子」「补全此方」等词默记心中。

    赵长老挥袖,旁边两名青衣童子上前,取来一柄细小骨针,刺入萧凡掌心“劳g0ng”,挤出两滴鲜血,滴入池Ye。池面瞬间起了一圈细密的白沫,像某种小兽被g得抬头。赵长老看了看沫的散逸方向,满意地点头:“入池。”

    萧凡深x1一口气,脱去外袍,只着中衣缓缓踏入。第一步,凉;第二步,刺;第三步,整条腿像被一群细牙一齐咬住,痛从皮下钻进骨缝。他咬住後槽牙,喉结微颤,一寸一寸把身T沉下去,直到Ye面漫过肩窝。那GU香腥透过毛孔往里钻,公顷刻化成一簇簇火星在血里爆开。

    「记住。」赵长老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平静得像教书,「第一日以蚀、渗、合为纲。蚀你旧力,渗你新血,以万毒之合,b出骨髓里最顽固的浊。痛是好事,才说明它们找得到你的根。」他说着,伸手在石池上按着,

    痛很快从「刺」变成「剜」。萧凡眼前一阵阵发白,耳里却极静──他把自己往小时候读书的情景里放:先生在堂上,木尺敲着案几,一句一句念《大学》。他跟着默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经文被器官里的噪音吞没时,他换——换成母亲的莲子羹、父亲的手掌温度,再换成冷峰举刀的夜与母亲最後那个眼神。心像拉过一条线,就这麽一寸一寸紧住,不让自己散去。

    不知多久,身上忽然一轻,像被谁从泥巴里提起来。萧凡睁眼,发现自己已被童子军架到池沿,浑身皮肤通红,像从火里烤过。赵长老并未立刻喂药,只抬起他的手腕切脉,眉梢扬了一下:“有韧X。再试两炉。”

    这一夜,萧凡在药池边的石床上躺下。被褥冰凉,背上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粗布来回摩擦。他不睡,盯着天花板那条暗裂,一寸寸数过去,再一寸寸数回来,直到呼x1稳了。侧耳听见外间的水声、童脚步的节奏、药橱里瓶罐偶尔轻轻碰一下的叮当。他把这些都记住──走三步半停,门栓右高左低,第三层最下那只有裂痕。

    第二日、第三日……日子被切成规则的段落:入池、出池、服药、针刺、打坐、昏沉。他学得很快:什麽时候该咬断舌尖让自己清醒,什麽时候该半吐半咽把「引毒」的红丸压在舌根下面,再藉喝水的瞬间吐到袖里。他也很快弄清了悬在墙上的一串串乾虫的用处──某一味的腥气更重时,池Ye就更辣,那天夜里童子会多值一班;某一味带甜,第二日必有针炙。

    偶尔,石门外会传来两三句短促的低语。赵长老问:「昨夜两炉的人?」童子答:「三Si一疯。」赵长老嗯了一声,不再追问。那声音极淡,却b药更冷。

    第七日,赵长老忽然让他坐到案前,指着兽皮残方上缺的一角:“你读书识字?”

    「略识。」萧凡压下呼x1里的热。

    「这段是换筋的纲。」赵长老指着密密麻麻的虫草图,「老夫少一味引,用得不是味,前头那小鬼便疯了。你这七日的反应,b他们规整——写下你入池时的身中所感,不必修辞,越细越好。」

    萧凡握笔,指尖发抖。他把每一次痛的起落、每一次气海的沸和沈、每一处皮肤先起疙瘩再被抚平的方向、甚至每一阵香气里甜和苦的b例,都尽可能清楚地写下。赵长老看,时不时点头,目里透出一种炽热的光──那不是对徒弟的Ai,是对「解题」的渴。

    又过十余日,赵长老忽然换了药。药池颜sE由黑紫转成暗青,Ye面不再沸,反而诡异地安静。萧凡一入池,先觉冷,冷得像在雪水里,又突地从尾椎到後脑一线发热,热里带麻,麻里有痒,痒得心口发狂。他牙关打颤,但很快意识到──麻一过,气脉开一寸。他照旧把痛拆成小段,挨过去。等到上岸,赵长老掀开他的眼睑看了一眼:“好。你这眼底有光,是‘开窍’的兆头。”

    那晚,赵长老破例给了他一碗白粥,粥里只点了一星星盐。萧凡捧碗谢过,抬头时,问他来青云宗後的第一个问题:“长老,这药……是谁发明的?”

    赵长老怔了怔,随即笑起来:「当年青云宗一位前辈从一座旧山门下挖出残页。东西好,可惜缺得厉害。老夫研了半生,欠的就是能扛的住的人。

    萧凡低头,把那两句口头许诺在心里又刻深一层。他知道这不过是“饵”,却也清楚:活下去,靠的就是抓住每一分能让他活到明天的东西。

    夜深了,灯影在墙上映出赵长老的侧脸,清瘦的骨、细长的眼,像一把刀在鞘里。他翻看兽皮,笔尖沙沙。萧凡靠在y枕上,眼睛半闵。他没有睡——他在等那一阵固定的巡夜脚步,等石门外那声极轻的“更换”,等灯焰摇出一个最暗的角。他要记住——何时能从石床底cH0U出那截松动的木片;何时能把吐出的红丸埋进石缝;何时能在不被人看见的情况下练一口最基础的“纳息”,把散开的气收回丹田。

    痛一层层退去的间隙,他彷佛听见了很远的铃声──那是山门口风铃的响,是另一边「仙境」的歌。萧凡把它也记住,像记一条路:上山的路,回去的路,仇必报的路。

    昊天镜外,吵杂声渐低。有人吞了口涎,喉头发涩:“这……这哪是仙门,简直是药坊里的屠宰间。”

    也有人冷着脸道:“他若从这里走出去,手里握的就不止是仇,还有法。”

    青云宗老者颤着手,嘴里喃喃:“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高天之上,瑶池nV帝眸sE如冰,太YnV帝别开眼,指尖微收。只有原始帝城中那白发青年在画面里沉默无声,眼底一瞬间掠过极淡极淡的光,然後又沉入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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