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1/1页)

    第三十四章

    “你晚上喝了酒，开车没问题吗？”母亲问季寒笙：“要不然让司机送就好了，你不用跑一趟。”

    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没事。”

    我嘴角一撇，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母亲和湘姨没有察觉，季寒笙却略看了看我，眼神有些疲倦，面sE清淡，嘴唇倒是通红的。我心里那GU火窜起来，烧得头昏脑涨，好像要冒烟一样。

    坐上车，母亲有意无意地玩笑说：“没想到我还有这种福气，竟然能劳烦寒笙开车接送。”

    那人像是听不懂言外之意，道：“您是长辈，应该的。”

    母亲语调轻松，“以前倒算正儿八经的长辈，那时你可没这么有空。”

    他顺着说：“以前我不懂事，您别见怪。”

    母亲笑了笑，“你也不是不懂事。”话到这里，微微叹气，她老人家像是要把郁结于心的话一吐为快，但终究顾及脸面，不愿大家难堪，便没有继续分解他是否“懂事”这个问题，转而提起外孙：“你也不容易，凡凡生那个病，做父母的不讲辛苦，但心里肯定都疼Si了……说到底是我们月月跟那孩子缘分不深，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这几年不在身边，现在他连mama也不认了。”

    我屏住呼x1不做声，季寒笙也沉默下来。

    “我说这个你别不高兴，”母亲一字一句：“凡凡叫她月mama，外人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就算了，他又管宋雨默叫妈……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宋雨默打电话来道喜，那会儿她自称表姨，你们还记得吧？啊？这都什么关系啊？乱七八糟！”

    说着摆摆手：“算了算了，孩子的问题你们两个都有责任，我唯一庆幸的是月月又怀了一胎，至少能弥补一些为人母遗憾。”又冲季寒笙道：“你以后肯定还要结婚的，这个我无权g涉，但如果你还让季凡管别人叫妈，说真的，倒不如从今以后大家老Si不相往来，彻底断g净了！”

    这话说的有点重，我心里虽然明白母亲只是发发牢SaO，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一时又怕季寒笙听了多心，便说：“季凡是我的儿子，血浓于水，不管他叫谁mama都改变不了实质问题。”

    母亲转头看着我，“这话你自己信么？”

    换言之，你觉得他没把宋雨默当亲妈么？

    我语塞，张张嘴：“现在重要的是他的身T健康，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季寒笙说：“季凡不是白眼狼，亲不隔疏，这个道理他懂的。”

    母亲点头：“好好好，你们的儿子，你们自己C心吧，我不多嘴了。”

    我和季寒笙冷不丁从后视镜里视线相触，我飞快别开目光，看着窗外不再吭声。

    母亲下车后季寒笙点了根烟，打开车窗，手指按按额角，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像是很累的样子，到底喝了些酒，神情疲倦，又不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折腾都JiNg神，况且刚才还被我踢掉半条命。

    “……”

    活该。

    想起先前的事，我心里暗骂一声，正在这时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掐掉了手里的烟，“不好意思，一时忘记你是孕妇。”

    你还会不好意思么。

    我撇撇嘴没有搭腔，他也没再和我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到了小区门口，我正准备下车，他忽然说：“聊聊吧。”

    我警觉地僵直了身T，以为他要提刚才的冒犯之举，只见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缓缓开口：“你生完孩子，应该没有多少JiNg力顾得上季凡了吧？”

    “什么？”我着实愣怔。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说话的样子仿佛自言自语一眼：“听你母亲说，你和赵律师准备去加拿大度蜜月，我猜是去卡尔加里吧？真不错，前两个月我刚去过，那地方确实不错，你们很会享受生活。”他冷笑一声摇摇头：“现在尚且如此，等你生下孩子，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多圆满，多幸福，你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季凡呢？一个病怏怏的小孩，而且跟你也不亲。”

    原本我还在疑惑他的前半段话，紧接着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凉凉的水，从头到脚，SHIlInlIN地难受起来。

    “谁说他和我不亲？我怎么可能不管他，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就事论事而已，”季寒笙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缓冷淡，“跟在身边长大的，和长期不在身边的，感情不一样，这点你别否认。”

    “你……”我气得头晕目眩，一时竟口不能言。

    他静默片刻：“有时我在想，或许不该告诉你季凡生病的消息，这样大家都能过得轻松一点。”

    “要真那样，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笑：“现在不也一样？”说着回过头来看我许久：“你别那么激动。”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狠狠剜他，等那阵晕眩过去了，身T仿佛消耗不少力气，只觉得疲惫不堪。这时一辆车子从旁边开过去，我看着眼熟，仔细打量，似乎很像赵清佑的车。

    一下子心情更乱了几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对季凡的Ai不b你少半分。”说完不等季寒笙反应，我打开车门离开，刷卡走进小区。

    回到家，没过两分钟赵清佑也回来了，他看我一眼，扯扯衣领，将钥匙和公文包随手放在茶几上。

    “你刚到家？”

    “嗯。”

    他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倒了杯冰水，出来的时候又问：“刚才看见季先生，他送你回来的？”

    我说是：“今天和mama去看季凡，吃完饭他送了下。”

    赵清佑又点头：“你们在车上聊了很久？”

    我m0m0鼻子，“也没有，就是在谈孩子的事。”

    赵清佑不言不语放下水杯，脸sE淡淡的，没继续问话，也没看我，径直朝卧室走。

    我心头莫名紧张，跟上去，他正站在衣橱前解衬衫扣子，见我进来便扫了一下，就跟看桌子凳子没什么两样。我一瞧这眼神就知道不对，咬咬唇，厚着脸皮凑上前，小声问：“你吃饭了么？”

    他垂眸，“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待会儿要不要煮宵夜？”

    他没回答，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忽而说了句：“你身上有古龙水的味道。”

    我张口结舌：“哦，可能是刚才车里的……”

    “是么。”他抬手捏了捏我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说：“唇膏红sE的吧，都花了。”

    我呆在原地，他没有片刻停留，说完便走进浴室，“砰”一声甩上了门。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地跳着，咚、咚、咚，分明那么有力，却让我觉得自己无b发虚。

    忐忑不安地，朝浴室走近两步，双腿竟然也是软的。我想我的脸一定白了，因为身上很凉，手脚几乎在冒冷汗。

    正在这时，里面依稀动静，我听见赵清佑寒森森的声音骂了句脏话，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玻璃破碎，尖锐刺耳，仿佛密密麻麻的利剑穿透墙壁，将我凌迟。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我感受了到他磅礴的震怒。

    ……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