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2页)

    次日醒来，枕边就已不见张楚岚的踪影。略撑起身，扇开被褥，可以看出走前他曾尝试过抹平痕迹，但兴许又是为了怕扰到自己，收拾也没收拾得很厉害，于是那处便仍依稀可辨个有人躺过的向下微陷的坑。就在身旁，摸上去仍有余温。

    真是心狠。

    王也明明醒了却很久没动，就那样歪着，摸着那里，直到手心移动能接收的温度都凉了，还躺了很久，静静地等这波情绪过去。

    接下来的一周至两周，他就突然变得很忙，脚不沾地，而看上去张楚岚也不遑多让。并没刻意躲避，他们就不太能遇上。能够想出这绝非巧合，必定有着徐四或其背后的更多的人的运作安排，可如今的王也已是没有立场、理由和身份去在意。众人都只是当作寻常、心照不宣罢了。

    再一次遇上张楚岚是在一个清晨，那天王也正好要出远门，想来也着实凑巧。正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回头就见那人独个儿坐在一桌用餐，还有个徐四好像是路过，一手扶着桌面，一手用力拍打张楚岚的背，正伏身说着什么。

    可是……

    不相干了，明明已经不相干，看到了却还是会不舒服一下。

    王也转念又想，不是他自己说还是可以当作朋友来关心的吗？

    “成嘞四哥就交给我，包管办得漂漂亮亮的。”这边张楚岚目送对方去远，脸上营业式的笑容正要收起来，不防一道身影自背后来，有点突然地就停在他桌边。

    “找你麻烦了？”就听那个声音道。

    那一瞬差点绷不住表情，张楚岚脊背一挺，赶忙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坑坑巴巴地说：“不不！上下级，交代事儿，常规cao作。”

    “别吃那么急，谁饿着你了？”王也不出所料地道，然后也没坐，就立在旁边仔细地相了他眼，看样子是不打算久留，相完淡淡说了句，“也别搞太累，能早睡就早睡，照顾下自己。”

    张楚岚鼻头就开始泛酸，努力克制住了，费了老大劲儿才扯平了声线，做平淡状地也这么问：“要上哪？”

    王也说：“你知道差不多要开始收网了，最后的战场也初步划定，有那么几个地方，就让我们打头先去，有挺多细微之处，能占个先机琢磨琢磨。”

    “哦哦，踩点，”张楚岚表示理解，“就那什么风水局，你们才会搞的布置什么的。”

    “辛苦你们了。”他随口寒暄了句，正在这时顺着王也的视线，出于无意地看向侧门，溜了眼那个由餐厅通往后院停车场的出入口，瞄见了一闪而过的青蓝剪影。

    王也收回视线冲他点头：“我得走了。”

    “嗯等下，”张楚岚心中若有所动地叫住了他，“请你们去是召集了所有术士吗？”

    “没有吧，我想没有，毕竟是机密行动。”

    “我想也是。”而且术士本就稀缺，其中能为公司所用的更少，张楚岚一闭眼就过了一遍。他估摸，像王也这样的散人，社会关系单纯，不牵扯利益纠纷，为人可靠还无牵无挂，用在关键处能比内部人员还更好使，就是让他来定人选也会挑中这人，自然了，竟还兼具水准也一流。按照这个标准选下来诸葛青各方面都次点，那也没法，人少嘛，可是术子门那么一大块盘根错节，应当就不好调动了。

    “那没去的里面你熟人还有吗？最近跟你搭伙过的？”最好是还和你一起动过手，这样对你的情况可能会有所察觉，张楚岚半含半露，向王也打听。

    “不太清楚这个，为什么这么问？”王也不知他用意，也没着意追究，只是带点责难又责难得很不认真地补了句，“你又在盘算什么？”

    他这口气就纵容得很软和，极随意，而因话题显深，便越发在当时当地透出了亲密。他到底是不擅伪装的人，说不了几句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张楚岚笑笑没有做答。

    只是道别：“保重。”

    王也眨了眨眼：“你也是。”

    公司这一拨先遣队秘密出发后，按张楚岚当时动的念头，本已打了长长一篇腹稿要向那名拜王也做大师的十佬讨教讨教心魔的问题，再顺便旁敲侧击王也的问题。对方专业对口又缠王也缠得紧，除了诸葛青，就他有可能知道。只不过始终也没抽得出时间。

    毕竟有事在他心中更为紧要，别的都得靠后。

    冯宝宝是祸乱的台风眼，他张楚岚就是被卷在离核心最近转速也最快的地方，尤其在这多事之秋，麻烦更是一茬接着一茬，他又比从前更没有个喘息之际。

    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了，忙起来渐渐就不大想起王也。以前还会抬头看看月亮，放飞遐思，道那个人现在在干嘛？最近就真的想不起。唯一的一次，还是某天累得直不起腰，从办公椅上挣扎着想爬上床，起不来爬不动，直接摔到了地上就睡死过去。结果第二天，醒来还躺在原处，那时就想起王也。

    想起上次见面都忘了提醒他，要把身体的状况最好还是和左近的人透个底，也好让人对他顾惜顾惜。不然人人都当他是个好使的，就往死里使唤，可谁也不似钢铁，哪个又没个七病八痛，不是rou做的呢？

    下雪了，晨起煮水，就见整座深山老林都被妆点一新，粉饰得玉树银花，连王也这在北方寒冷地界长住过的人都贪看两眼，端的是好看。

    同一段日子，他在山中是一种清静的繁忙。前期说是丈量地形，其实就是整日地独自漫步，王也不欲与人作伴，手机也收不到讯号，一头扎进去，倒是赚回了许多与自己对话的时间。

    后来就吵闹一些，再过十日此地就是前线，山脚的营地已经提前有几拨人下饺子似的空投下来。

    “就决定是这儿了吗？”他见了就问。提前完成了工作，王也又比刚上山来时整个要放松得多，一离开人类社会复杂的环境，他好像又找回了自身的节奏，做一切都顺遂起来。

    “这是备用地点之一，不到最后一刻，肯定都没人知道的嘛。”公司派驻的后勤人员和他相处了五天，对他很尊重，解释完才慌乱地看他，怕自己口无遮拦。

    “哦，这个我确实不懂，你们考虑得周翔。”王也稀松平常地承认，口气轻巧，他还是喜欢随意的对话，喜欢别人把他当个普通人或者无名小道士，并不在意这些，比如语气什么的。

    他都没说一句没关系，对方却在他的态度下重又自在了起来，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厉害外援性格也不傲，不咄咄逼人，随和得很舒服。

    “不过也能猜到，仅限私下透露哦，”就又神神秘秘地说，“多半就是这儿啦。本来就更倾向于这里，所以一人分一个地，才归你负责的。”

    王也呆愣了一下，也听不出这是不是在绕着弯子拍他马屁，反正无关紧要，摇摇头就抛到了脑后。

    过了一天，驻派后勤又找到他传达新的指示，公司那边很客气，给了两个选项，就留在这方也得，回原来地方也得。说到原来的地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