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这才是标题吗 (第2/5页)

 梅丁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夕阳，一些亮闪闪的情绪在他的瞳孔后面发着光。他们的位置处在工坊主最喜欢的临时安全屋之一附近，谷地中央的小石屋看上去易攻难守，却因周围遍布的陷阱变成了蚁狮的沙坑，张开巨口吞噬了无数生物。工坊主握着士兵的手，掠过那些多年以前她亲手设下的陷阱。她和她的那些旅伴们——长久的，或是短暂的——会在过夜时顺手将那些已经被触发过的毒刺清理干净，而现在它们正如她上一次离开之前一样锋利，隐秘地伸展着獠牙。还有很多人没有离开荒凉之境，还有很多人一生都不会离开荒凉之境，工坊主的心脏微微沉了下去，有时候，最值得警惕的并不止是荒凉之境本身。

    安全屋从不欢迎陌生的访客，真正的入口是一扇隐藏在建筑拐角处的窗户。他们翻了进去，皮制鞋底与铁壳拼凑而成的地板接触的瞬间阿瑞丽尔便握紧了梅丁的手。

    士兵垂下眼睛看向她。

    ，，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吗？，，他温和地询问道，将工坊主的紧绷理解成近乡情怯的局促，，，我喜欢这种被石头围绕的感觉，可惜镇子里的石头大多是砂岩，没办法像这样牢固地垒起来。即使可以，也不得不围上其他东西加固，但那样就对石头不好了。，，

    他说了一大串，期待着工坊主缠绕在他指间的手放松下来，但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示意他看向角落里支在墙上的一根木棍。

    ，，那是我拿来试探陷阱的一根硬木，我记得它，因为哪怕是成为工坊主之后我也没见到有哪一根比它更直。，，阿瑞丽尔说道，，，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随身带着它，然后亲眼看到它在那个东西的嘴里断成两半。，，

    ，，......哦。这听上去的确有点奇妙。，，梅丁干巴巴地答道，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并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们只是单纯的跨越了一些空间。

    ，，是啊，的确有点奇妙。，，

    ......

    足足过了几秒种梅丁才在工坊主惊悚的目光下意识到刚刚表示赞同的并不是站在他面前的阿瑞丽尔，他转过头，然后为自己看到的东西睁大了眼睛。

    那是阿瑞丽尔，或者说，那看上去是阿瑞丽尔，暗色的发丝、血红的眼睛和贯穿眉骨直抵脸颊的狰狞疤痕无一不在告诉他手握刀柄倚靠着门框的就是他的爱人，但这个阿瑞丽尔，她凝视着，用锐利的目光钉进士兵的双眼，就像一只等待着猎物倒下的秃鹫。他见过这种眼神，在很久以前，阿瑞丽尔第一次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

    梅丁想要向她挥一挥手，在他们表现得足够失礼之前说你好，但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有千斤沉重。

    ，，你们还能站在这里，，，那个人说话了，将她的目光从梅丁眼睛里移开，足够缓慢地扫过他们腰间的武器、防具和裸露的咽喉，，，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解释。，，

    梅丁拘谨地端坐在充斥着凑合意味的硬板床上，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工坊主浑身僵硬，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则用缠满了护带的肘部支着床头柜，指尖断断续续地敲打着太阳xue。她坐得不够远，足以令梅丁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她斗篷投下的阴影里蠕动、窃窃私语，投来令人不适的目光。

    ，，所以，，，蠕动和低语突然停滞了，那个人抬起头来，，，你，这个我，在那一天放弃了荒凉之境，逃离了作为怪物猎人的生活，只为了和这个男的一起留在他填满了友爱的小沙坑里。，，

    这个总结相当糟糕，工坊主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我选择了更好的生活。，，她生硬地说道，听上去就像有兵刃在她的喉咙里摩擦，，，某一天早晨，我睁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受够了日复一日地浸泡在血液和烂rou里，受够了不停地为同伴挖掘坟墓，于是我离开了，就这样，我不认为这种事有多么难以理解。，，

    她似乎抓到它了——一丝动摇，像一簇闪电在怪物猎人阴沉的眸子里划过，很快便被铺天盖地的轻蔑遮掩起来。

    ，，你现在很擅长这个。，，她冰冷地笑道。

    ，，什么？，，

    ，，美化自己的怯懦。，，怪物猎人说，抛出她的语言，就像投掷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藏起爪牙，穿上漂亮的裙子，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变成一条被圈养的狗了？还记得那些在尸体旁突然清醒的日子吗，猎人？，，

    工坊主突然握紧了床板边缘，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跳起来将随便什么东西捅进另一个自己的咽喉。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警告道。

    ，，你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怪物猎人得意的目光像是在审视陷阱中濒死的猎物——她得手了，她知道，她已经将她们引到了共有的记忆中唯一的峭壁上，只需要轻轻一推：，，你在叼走骨头的时候扯下过什么人的胳膊吗，工坊主？某一天早晨，你睁开眼，你身边的小东西会不会变成下一具——，，

    工坊主的动作迅捷如闪电，终于，她释放了自踏入荒凉之境那一刻起便盘踞在胸腔里的毒蛇。卷携着杀意的钢刃与怪物猎人的兵器相撞，在她们之间撕扯出一串火花。她们飞快地过了几招，红眼睛和红眼睛，一个兴致勃勃，一个迸发着滔天的怒火。

    梅丁在阿瑞丽尔们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便跳了起来，他试着调停，然后发现自己的眼睛几乎跟不上她们的动作。工坊主衣摆底端的明黄色挂饰在他面前无规律地跳动，另一抹闯入视线的黄色却令他的整个心脏骤然收缩起来——一只正在注视着他的眼睛，轮廓在怪物猎人扬起的披风下闪烁、晃动，却始终用一种无机质的空白神态死死盯住他的目光。

    偃旗息鼓的低语突然放大，在他的鼓膜边炸裂开来。

    民兵拔剑的那一刻工坊主便做出了反应，转换方向试着将他与冲突隔开。但她失手了，青铜长剑与猎人的兵刃撞在一起，伴随着一声脆响脱手飞了出去，深深插在岩壁的缝隙里。这个行为相当愚蠢，却有效地制止了争斗——怪物猎人看向梅丁，像是第一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工坊主警惕地拦在他们之间，匕首尖端正对着猎人的胸膛，对方却恶劣地笑了起来，这一次她选择忽视工坊主的存在：，，真有趣，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认识我，甚至与我非常熟悉，非常亲密，但我却完全不认识你。，，她上下审视着士兵，直到他开始不安地在两脚间转换重心，，，既然我没有选择去你的沙石镇，那就意味着我的世界里也存在一个不认识阿瑞丽尔的你。你有没有好奇过那个你是什么模样？没有阿瑞丽尔的你会不会—